平凡的日子_开花不结果【完结+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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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味顺风飘过来,凌云端觉得更加饿了。

  他穿上外套,准备去吃点东西。

  这个小摊实在简陋,就是一辆半旧不新的三轮车,用彩条塑料盖了个顶,一盏昏huáng的电灯晃晃悠悠地吊着,连人脸都看不清。车子正中央一口锅正冒着热气,里面几十个馄饨沉沉浮浮,一边横架的木板上放着几泡沫碗,碗用一次xing塑料袋包着,里边是香菜紫菜虾皮等配料。

  摊主是个男人,在yīn影中看不清样貌,就见他熟练地勺起一瓢热水分别倒进碗里,又在锅中搅了几下,手腕一抖,大汤勺中就多了十多个小馄饨,馄饨入碗,递给客人,收钱找钱,一气呵成。

  “您要什么?”人走光了,摊主抬头看凌云端还杵在车前,就主动问他。

  凌云端略一迟疑,说:“一份馄饨。”

  “行,马上就好。”摊主数了十几个馄饨丢进锅里,等熟这段时间,他从车子里拿出一个碗,套好塑料袋,开始配料。

  “香菜和紫菜要吗?”

  “嗯……香菜不要。”

  “要不要辣?”

  “一点。”

  “好。”

  凌云端摸出钱包,抽出一张红色老人头。

  那摊主连连摆手,有几分局促,“没有零钱吗?找不开。”

  凌云端默然,在钱包里翻了翻,更加沉默了。

  摊主似乎比他还不好意思,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可以明天再给我,我每天都来这边。”

  凌云端点点头,没有其他办法了。

  馄饨在锅里飘飘浮浮,袅袅水汽升腾而上,不远处路灯下一条流làng狗歪着头看向这边,身后楼里呵斥小孩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没过多久,就听到“哇——”的一声,那小孩哭了,响亮的哭声在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其间还混杂着不知那一家的电视声响,简直成了小城镇特有的夜间jiāo响曲。

  凌云端静静地感受这一切,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

  刘彦不动声响的看着对面的客人,虽然看不见脸,但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这不是镇上的人。这个点出来买吃的,如果是镇上人,铁定是短裤背心人字拖,哪会像这位,笔挺的外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带,一看就是大城市里坐办公室的人,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这一锅馄饨似乎格外难熟,刘彦用大汤勺搅了搅,还不到时候。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这样的沉默显得格外尴尬,虽然两人连对方的样貌都没看清,但这种尴尬却不动声色地在两人间流动。

  终于,刘彦忍不住开口,“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凌云端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我在这里长大,外婆住这边。”

  “噢,那就难怪了,我看您这样的打扮,还有刚才拿出来的钱,都是本地没见过的。”

  刚才红色的人民币,去年才发行,流通到这种小地方还得一段时间,刘彦还是在电视新闻上见过一次,不然刚才或许还得闹笑话将这人当成个骗子了。

  凌云端点头,“我今天才回来。”

  两人又是沉默,幸好这时馄饨熟了,刘彦麻利地捞上来装好,递给他。

  凌云端接过,想了想,说:“明天给你钱。”

  刘彦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就两块钱,什么时候给都不要紧。”

  凌云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看着他离开,刘彦从兜里摸出断了表带的手表看了看,估摸着差不多没人了,准备收摊回家。他才收到一半,就见楼上又下来一个人,赫然是方才的那位客人,只是这次他将外套脱了披在手里,只穿着衬衣,在昏huáng的灯下显得格外挺拔。

  他显然也没料到楼下的人还没走,顿了一下,才客套地说:“要收摊了?”

  刘彦笑道:“是啊,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

  凌云端想了想,脚下一转,向三轮车走来,“这附近有宾馆吗?”

  刘彦没想到他问这个,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到路口左拐,往前就能看见一个招牌,那是镇上最gān净的旅馆了。您要是觉得不好,就到马路上招个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县城,那里的旅馆多。”

  “行,我知道了,谢谢。”

  “不谢,您小心些。”

  第3章 勤勤恳恳的老蜜蜂

  刘彦家住距平江镇约三公里远的双井村,他每天晚上九点半左右收摊,骑着三轮车在碎石路上摇摇晃晃前行半小时才能到家。

  这个时候,村里连狗都不叫唤了,只剩一片寂静。三轮车依依呀呀绕过村口标志xing的两口井,斜上旁边一条huáng泥小路,途径几簇翠竹林,再横穿一片晒谷场,就到他家院子了。

  院子里自然也是静悄悄的,一栋三间两层的砖瓦房静静地伫立着。这三间房子都属于刘家,当初刘彦结婚,他爸妈拿出所有积蓄,一口气盖成三间,二老住中间,刘彦住左边,他哥一家人住右边。那是十年前,这一栋黑瓦红砖房在村里一gān木房土房中别提有多显眼,简直是鹤立jī群,村里人没有不眼红的。只是如今,别人家盖的房子比这更高了,都是三层四层的,外边贴瓷砖,内墙刷白粉,粉嫩粉嫩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这栋楼倒显得寒碜。

  刘彦嘘出一口气,轻手轻脚下车,将车上的锅炉碗瓢等物搬到门前,正准备摸钥匙,里边有人开门出来了。

  “爸,你回来了。”刘思柏穿着套的确良短衣短裤,脚上夹着的人字拖快磨穿了,脚趾头突兀的露在外边。此时他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看着刘彦。

  刘彦心疼地拍了拍他,叹了口气,“怎么还不睡?明天还得上课,跟你说了别等我,怎么就是不听。”

  刘思柏扯出个调皮的笑脸,小小的孩子抢着端起大锅炉,一颠一颠地往屋里走。

  刘彦忙追上去接过来,想要说教一顿,又狠不下心,只能无奈道:“放着我来就行,这锅还烫着呢,里边都是热汤,洒出来怎么办,行了行了,你快去睡,在这里也是添乱。”

  刘思柏乖乖让到一边,他爸来来回回地忙碌,他就在他身后来来回回地跟着,好不容易刘彦将所有东西都搬进屋里,转身看着这个小尾巴,顿时哭笑不得。这孩子,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还不去睡。他上前,将刘思柏抱起,孩子熟门熟路地揽上他的脖子,小脸在他胸口蹭了两下,不动了。刘彦将人抱上楼放在chuáng上,孩子已经睡熟,他坐在chuáng边看了会,又叹了口气。

  都已经十岁了,这孩子还这样粘人,可是又过分的乖巧,以至于刘彦从来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他一个人将孩子扯这么大,既当爹又当妈,平日里总前瞻后顾,就怕哪里照顾不好,让小孩受了委屈,可如今孩子这么离不开他,又不与其他孩子一块玩,下了学就一个人在家待着,刘彦有时想起,生怕他闷出病来,总免不了老妈子一般忧心忡忡。

  他又坐了会,猛然回神来,拿出手表看了时间,快十点半了,于是急急忙忙起身,到楼下一通收拾,又将自个儿洗了一遍,临近十一点,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五点钟,天还朦胧胧的,刘彦睁开眼,一翻身从chuáng上爬起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简单洗漱一番,他开始准备早饭。

  盆里的马齿苋是昨天摘的,这东西在农村到处都有,一摘就是一大把。他昨天就焯水浸泡了,现在抓出一把切碎,等铁锅里的水煮开就将菜放下去,又从篓子里拿出一片粉丝,也一起下到锅里,很快熟了,捞出盛在碗里,紧跟着又煎了个荷包蛋,严严实实地盖在粉丝上边。这是给小柏准备的早饭,他将粉丝放在锅里保温,自己端出碗橱里昨晚剩下的米饭,浇上面汤,呼呼簌簌就到了一大碗进肚。

  抹了嘴,将灶台收拾gān净,又得要把昨晚搬进来的东西一一搬出去装上三轮车。

  一切就绪,还没到五点半,隔壁他爸妈已经起来了,他向二老打了招呼。

  “妈,起这么早。”

  五六十岁的妇女,看起来却比实际年纪老上许多,许chūn英拿着扫把正扫地,这时拄着扫帚柄,眯着昏花的眼,说:“年纪大了,睡不着,就早点起来。你要出门了?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要走了,昨天有点晚,没吵到您和爸吧?”

  “没有,我们耳朵不好,你那点动静还吵不到,吃了没有?我煮了粥,过来吃点吧,待会小柏醒了也让他过来吃。”

  刘彦牵着车小心下坡,一边道:“不用了,我吃过了,小柏的也在锅里热着,您不用担心。”

  “那行,你自己路上小心。”

  “哎,今天要给您带点什么不?之前的鱼吃完了么?要不要再买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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