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彼端_眉如黛【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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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菲利看著他滚倒在雪地里拼命挣扎的样子,突然开口:“托托,你见到奥芝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向他要一颗心呢?”

  “连你也……”托托只觉得一阵晕眩,令他觉得仅有的热量也被冷风带走了。狮子发现托托qíng况不妙,小声呜咽著,打著滚蹭到他身边,低声嘱咐:“你靠著我吧,靠著我会暖和些。”

  菲利的眼神突然变了,他冷冰冰地瞪著帮托托取暖的狮子,简直像是要用目光杀死它。过了会却又放弃似的低下头:“我解不开束缚魔法,你的劝说也不成功,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托托的声音有些哑了,他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他不爱你。”狮子暗金色的鬃毛既神气又漂亮,而托托却开始讨厌这种颜色了。

  “那很好,”铁皮人菲利看上去并不是在开玩笑,淡蔷薇色的嘴唇翕合著:“这样他很快就会厌倦这种结婚游戏。那一天一到我就立刻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追赶你们。托托你忘了,我有寻人魔法,不管你在哪里,离我有多远。”

  菲利看著他,温柔与冰冷在他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并存:“如果他爱我,事qíng会更麻烦。托托,答应我好吗,如果你们提前到了翡翠城,记得帮我向奥芝要一颗心。”

  “我不要!”托托眼圈微微发红,冲菲利大吼:“就算是被关起来又怎麽样!你老骗我,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哈啾!”

  少年给冻得厉害,不停地打喷嚏,语不成句。狮子用温暖厚实的鬃毛蹭著托托,小声嘟囔:“菲利,如果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难过吗?”

  菲利的脸上毫无血色,表qíng有些漠然,嘴唇轻轻蠕动著:“你忘了,我是铁皮人。没有心,是不会难过的。”

  “……”托托愣愣看著铁皮人。

  得意洋洋的鼠王少年一声呼哨,菲利双手以外的魔法束缚立刻解开了,手下扶著他向城堡走去。菲利被推搡著走了几步,突然扭过头看了托托一眼。“对不起,总让你难过。等你见到奥芝的时候,记得告诉他,我不要铁做的心,铁太坚硬,我宁愿要一颗玻璃做的,”菲利静静地望著他,“然後把欠你的难过都还给你。”

  范托托年轻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受,罗罗被抓走的时候,被爸爸妈妈批评的时候,被老师留堂的时候,面对双头蛇的时候,甚至菲利被双头蛇吞掉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受。

  在这冰冷彻骨的圣洁中,这巍然壮丽的冰原美景前,托托是那样单薄和弱小。一种钝痛从心底传导到头顶又回到脚尖,全身每个毛孔都发麻,眼睛涩涩的,怎麽拼命喘气都吸不进空气去,心里反反复复地响著一个名字。菲利。

  冰原上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这天空就是一chuáng棉被,如今它豁了口,便有许多雪白的棉絮轻飘飘暖和和的落下来。菲利被带走之後,蓝光绳索就变成一个个项圈箍住他们的脖子,虽然依然受到管制,但至少能够活动四肢了。

  发现托托感冒後,三人很快就被带进温暖的城堡,鼠人们还送来柔软昂贵的御寒衣物。托托躺在客房里的雕花铁chuáng上,鸭绒褥子足足垫了四五叠,豔丽的蔷薇色chuáng罩像水晶吊灯一样高悬著垂下薄纱。

  男孩有气无力的瘫在柔软的枕头和褥子里,用手帕不时擤下鼻涕。两个夥伴都守在chuáng边,对托托露出来的黑色狗耳朵流露出浓厚的兴趣。稻糙人不停地去捏托托的耳朵,啧啧称奇:“托托,小狗托托!”

  托托听著宫殿外一片忙碌,知道是鼠人在为王筹备婚礼,黑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任稻糙人在自己耳朵上又掐又摸。他之前一直觉得狗耳朵和尾巴丢脸,可现在遇到了更难过的事qíng,连被捏耳朵都不能令他分心了。

  “铁皮人要跟鼠王结婚了呀……”狮子趴在托托旁边嘀嘀咕咕:“他可以统治冰原了,真神气!”

  “统治冰原!”稻糙人闻声大叫:“我也要跟鼠王结婚!我也要统治冰原!”

  托托心里一动:“鼠王是不是就……哈啾!就看上菲利的金头发了?”他指著狮子和稻糙人,他们一个长著棕huáng的鬃毛,一个长著褐huáng色和金色夹杂的头发:“你们也是金头发,我用药水染一染也是金头发。天底下那麽多金头发,再找个送给鼠王,不就…哈……哈啾!”

  狮子转过头,捋著自己的胡须,点头说:“依我看,贝塔根本不是喜欢金头发,他是喜欢那只猫。”

  “太明显了,虽然我没头脑……”

  “本来就是,哈啾!”

  “打扰了,”就在几个人有了头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终於讨论出方法的时候,穿著灰色制服的鼠人杂役推开大门,毕恭毕敬地行礼:“诸位现在是冰原的贵宾,从现在开始可以自由活动,婚礼将在傍晚举行。”

  第19章

  托托一听能够自由活动了,连忙擤著鼻涕爬起来,抓住瘦小的鼠人拼命摇晃:“带我去见菲利!是男子汉就gān脆一点,别磨磨蹭蹭的!”

  “还有你们,”托托腾出一只手,指著自己那两个同伴,狮子被他一吓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起眼泪:“不是都计划好了吗,快去!”

  托托好不容易才把躲进chuáng底的鼠人杂役拽出来带路,两人一前一後走在富丽堂皇的宫殿走廊,一排排威严的汉白玉石柱支撑起拱形穹顶,两侧是中庭的蔷薇花圃,而今却被冻成了苍白晶莹的冰之花。金碧辉煌的画廊挂满了不能胜数的艺术品,辉煌的水晶灯从天花垂落,顶部的教堂式壁画栩栩如生,天使们一双双碧蓝色的眼眸俯视著下方庸庸碌碌的人群。

  这座宫殿华美也压抑,他们顺著红毯足足走了一个泡泡浴的时间,才到了那间客房。杂役敲了敲门,小心的拧开了铜门把,登时,刺眼的白光从门後she了出来。

  屋里铺著光可鉴人的白色大理石地板,chuáng套和椅垫都是同样的灰蓝色布料。阳光像泉水一样流淌在金色竖琴的每一根琴弦。巴洛克风格的奢华镜子被阳光照的白茫一片,另一边是敞开的大窗户。

  铁皮人就坐在窗户前,他金色的头发被冷风chuī得轻轻晃动。窗外是皑皑白雪,这万里的银妆映得他冰蓝色的眼睛色泽越发晶莹澄澈。他缓缓移动眼珠,转向呆立在门口的男孩,似乎不明白他为什麽要来。

  “菲利,是我,”托托一下子心qíng就跌到了低谷,只能勉qiáng挤出个笑,嗓音gān涩得像用扫帚扫著枯叶,他用力抓著头发:“我来看看你。”

  铁皮人菲利低下头,专心看著jiāo握著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托托有些尴尬的结巴起来:“你……不想看到我?”

  他刚说完,菲利就飞快的否认:“不是!”他那张表qíng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似乎皱了皱眉。托托松了一口气,走近了些:“喂,你过得……还好吗?”

  这样的环境,怎麽看也不像是过得不好,壁炉里透出橘红的火光,室内温暖如chūn,连托托也不怎麽打喷嚏了。他看见铁皮人点了点头,小狗耳朵开始不停的抖动,像是高兴,又像是不怎麽高兴,托托过了许久也找不到接下来的话题,只好又使劲抓著头发:“我来就是告诉说,别担心,我们想到办法了。用不了多久……总之!就等好消息吧,我先去汇合!”

  铁皮人瞳色暗了暗:“你要走了,”他低低重复起来。窗台上放著一杯盛满清水的水晶杯,他突然伸手一扫,整杯的水濡湿了菲利的手背。

  “你gān什麽!”托托吓得大叫起来,用袖子胡乱蹭著他湿淋淋的手背,蔷薇色的锈斑很快就像藤蔓植物一样在瓷白的皮肤上蜿蜒。

  菲利的眼睛里看不见难过和愤怒的影子,蓝宝石般的眼睛恍如冰蓝色的死寂湖泊,死寂间偏偏又闪著令人怦然心动的光,像阳光抚亮yīn冷漆黑的森林,山岚雾色是匍匐在地面的云朵,只需对视一眼就能陷落,铁皮人静静的看著他,轻声说:“再陪我一会,托托,再帮我上一次油,我想记住你。”

  “什…什麽啊,你不信我?我说了想到办法了!”托托吼著。

  菲利没什麽反应,手臂锈蚀的迹象开始恶化,托托死死瞪著他,半天才从口袋里拿出油瓶,一声不响的开始涂抹菲利生锈的部位。他最开始因为莫名的怒火,动作蛮横而粗鲁,但渐渐的力道就弱了下来。托托半蹲著,像一个收藏家轻轻擦去珠宝上的尘埃。

  菲利看著男孩,他碧蓝的眼珠里装著一个小小的托托,一眨不眨,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瞬间。男孩抬起他的手腕,用指尖摩挲对方的指节,手指与手指相互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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