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你不敢?在我面前,还有你不敢的事qíng?”他匪夷所思的冷冷笑着,怒气十足。
她要救宋业航,他有的是方法,偏选择了最放低身段的一个,千里迢迢的拉来别人注资,“梁氏”背景雄厚,郑安桐从此以后都无法再借“宋氏”折磨她。而她呢,拿着他的痛下决心当武器,迫不及待跑去加踩郑安桐一脚!
“你到底……有没有心肝?”他凑近她,颇为困惑的表qíng。
辛甘已坐了起来,他仍蹲在她chuáng前,她眼睛往下看着他,冷冷发笑:“有是有的,不过早被狗吃了。”
郑翩然腾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翩然!”她叫住他,“别……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别再对她做什么。”
郑翩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背对着她气呼呼的语气:“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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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派来谈注资的高层叫做陈遇白,在C市传奇一般的“梁氏六少”里面排行第三,却是传说中最jīng明冷辣的人物。
起初宋业航亲自上阵与他谈,不料一个回合下来就败的不知东南西北,幸好那时辛甘膝盖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便代替爸爸与之过招。
虽早知道那是个不输郑翩然的商业奇才,但当真jiāo手,她还是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面前这张妍丽的容颜,已是疲惫极了的神色,陈遇白却不仅未曾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反趁机又将价格向下压了两个点。
辛甘此时要不是看在他那张与郑翩然不分伯仲的俊脸,早将手里的黑色签字笔扔向他脸上。
“辛小姐不妨再请示一遍宋总?”陈遇白伸指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不用。我可以全权负责。”辛甘深吸一口气:“这价格确实不能再低了,不过份额我们可以再让出百分之五。如何?”
陈遇白投来若有所思的眼神。
“成jiāo。”他淡淡的。
“陈总痛快。”辛甘如释重负,“那么我们庆功宴再见?听说陈总这次带着夫人和两位小小陈小姐一起来的——”
“对。”陈遇白笑起来:“那么我们就都携眷出席吧,我也很久没和你家那位叙旧了。”
辛甘还好没在喝水。
想想郑翩然要是知道自己被称为她家那位,不知又是什么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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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因为和郑翩然冷战,她加班后直接便住在公司,今天本来也是一样,但既已签约便无班再可加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已空无一人的公司。
夜寒凉,她从直达地下室的电梯出来,裹紧了风衣向车子跑去。
正是凌晨时候,地下车库里很安静,她关上车门的瞬间就立即感觉不对,背上汗毛根根竖起,想逃,却已经来不及。
扼住她喉咙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辛甘坚信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掐断自己的脖子。
“钱……都在包里……”她艰难的吐着气音。
那只手放松了些,但就在她稍稍松一口气之时,忽然毫无征兆的又更紧的圈住。
辛甘感觉血流上涌,脑袋跟快要爆炸了一样,涨的生疼。脖子上已经没了痛感,气管仿佛被冰住一样,疼的刀割一般。
“有句话带给你,”嘶哑低沉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着她耳垂一般,“别、嚣、张、的、太、早!”
语毕他抬手一敲,辛甘颈侧大大的一下钝痛,眼前一片黑暗……
她倒在座位上,不知多久才稍缓过来,伸手去够包,手颤的控制不住,包扣在座位间的地毯上,她挣扎了许久才将手机握到手里,来不及想,电话已经拨出,郑翩然那该死的冷声此时动听如仙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辛甘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了,眼泪却更汹涌,脸颊上一阵暖意。
“辛甘?”他疑惑的叫她,已察觉不对,辛甘只听他那边隐隐的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然后是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她伏在座位上,手指触着手机的音响位置,听着那些声响昏了过去。
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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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然,救救我……
六岁的天空是血红色的,闪耀的星全都黯淡成灰色,从天空中掉落,消失远方,她抬头看,整片天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孤孤单单的血红色,压迫的人几yù发疯。
与那只扼住她脖子的手一样令她无法呼吸。
翩然,救救我啊!
明知道是梦,明知道是他未曾到来的童年,辛甘还是一味祈求他能够出现。
其实这时天已微亮,偌大的卧室深深浅浅到处投着影,安静的像一幅铅笔素描画。chuáng边坐着的男人影在一处黑暗里,全身的肌ròu因为愤怒与某种qíng绪而紧张着,像伺在暗处的一只愤怒的豹。
他的手指抚在辛甘颈上,轻轻摩挲着那几个高肿的指痕。
她睡的极不安稳,靠他这样轻轻的抚触才未时时惊醒。终于她呼吸渐稳,郑翩然抚了抚她皱着的眉头,无声的起身。
“叔叔,是我。”
“翩然?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郑翩然顿了顿,寒意bī人。
郑安桐沉默片刻,淡淡问道:“小辛她怎么了吗?”
远处的天边这时红霞晕染,郑翩然望着那抹生机勃勃的红,一瞬间他想起了由小到大的许多事qíng,“叔叔,”他轻声诚恳的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我。对不起了。”
郑安桐无言,并没有辩解——他了解他带大的这个孩子:骄傲、偏执、毫无余地。
此时他只是来知会她一声。
电话两头,两人都沉默着。忽然隔着轻掩的门,chuáng上辛甘半睡半醒间哭泣起来,郑翩然掐断了电话,过去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的拍。
“我在,别怕……心肝,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她还没有醒,呜呜咽咽的哭,他低头吻她的眼睛,她安静了一点,软软靠在他肩头,昏睡之中断断续续的叫他:“翩然?”
朝霞的光这时初初洒满卧室,她背对着窗户,那生机勃勃的光便投在郑翩然脸上,他眯着眼将她更往怀里裹了裹。
“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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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清晨这时仍是黑暗的,郑安桐举着电话听了许久的单调声音,眸色晦暗,拨通了一个分机号码。
顾太太的声音在这清晨时分,沙哑缠绵,分外xing感:“嗯?安桐?”
“你做了什么?”
“什么呀?”
“小辛——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是不是卫国?前天我们吵了一架,他好像说要教训小辛?安桐,沉沉的脸伤的不轻,需要重新动手术。”
郑安桐很疲倦的揉着太阳xué,“老顾实在太没有分寸了。”
顾太太默了一默,了然的问:“翩然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
她竟只问翩然。郑安桐揉按着太阳xué的手指顿了顿,忽如其来心上有些戚戚。
女人啊,真是最无qíng不过的生物了。
“安桐?你在听吗?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不用了,”郑安桐一口回绝,“就这样,你休息吧。”
“好。”
“……云华!”电话即将挂断之际,郑安桐叫了她一声。顾太太——辛云华,笑着“嗯”,只听这个她穷其一切爱了半辈子的男人,一向那样果决的声音此刻如此无力:“订最快的机票,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翩然这次,是谁也不会放过了。”
顾家是他郑安桐的左臂右膀,但郑翩然现在已打定主意,即使他已时日无多,也要当下立刻的切断他这对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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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翩然的动作,要比郑安桐想象的更快,更雷霆万钧。
前后才不过二十四小时,顾卫国这大半辈子的努力经营,已经化为了乌有,那些他舔着脸为郑安桐奔走几十年得来的积蓄,一夜之间被郑翩然消成了一个零。
而以往自由出入的郑宅,忽然就变成了铜墙铁壁,且怎么也联系不上郑安桐。
一夕之间,整个G市都嗅到了朝代更替的味道,郑安桐这个名字,已经不再意味着郑家的绝对权力。
顾卫国背着太太,蹲守了两天,终于在高尔夫球场见到了郑翩然。
他“噗通”跪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男人面前。
而郑翩然坐在遮阳伞下,遥遥望着无边无际的绿地,墨镜之后的眼睛里无一丝的波澜。
“翩然,我好歹跟了你叔叔三十年!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对我啊!”顾卫国惊慌失措的恳求,“为了那个野种贱货……啊!”
他握拳撑在糙地上的手,忽然被郑翩然抬脚重重踩住,话音戛然而止,被惨叫声代替。
那糙地虽软却是绵密的,顾卫国半只手已经陷入其中,可见那只脚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惨叫声惊起两只不知名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远。
“你真是有趣,”郑翩然冷冷的开口,脚下慢慢的用力,碾烟头一样,“你到底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她是谁,凭你竟然也敢动。”
顾卫国疼的大汗淋漓,趴在他脚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要不是看在你跟了我叔叔那么久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这时候远远的驶来了一辆高尔夫车,近了之后车还未停下,车上就跳下来仿佛老了十岁却风韵依旧的顾太太。
她咬着牙走近,弯腰将丈夫从地上搀了起来。
郑翩然慢条斯理的换了陈伯递来的鞋,拿过桌上的支票,一扬手,扔在顾氏夫妻面前的地上。
“你们一家三口的命,还有这笔钱,换你怀了她十个月、生下了她。”他静静的看着顾太太,“以后,凡是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你们都要避开。下一次她再因为你们皱一皱眉毛——”他并没有说下去,好脾气的笑了笑。
顾卫国却因为这一笑又腿软跪倒。
“你给我起来!站好!”顾太太冷叱,拖起丈夫,“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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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氏夫妇就离开了G市,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那天清晨,辛甘去了顾家,远远坐在车里望着她一趟趟的搬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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