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白的爱情_雨天【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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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下,盯着西凡的脸,家臣突然小心地抬起了扶在chuáng边的右手,近乎石化的身子悄悄往前靠了靠,试探着,把食指靠近西凡的面颊。不想就在这时,西凡似有所感,无意识地侧了侧头,光影忽动,脸上的刀疤骤然变得鲜明, 家臣一震, 手停在了半空。

  西凡继续沉睡,家臣却把手缩回来握成拳头,心悸地闭上了眼睛。

  顾章,你是对的,我是不该捡回这个垃圾一样的李西凡,因为本来,我还没有害死他!!

  因为不在乎,所以始终qiáng势,额头抵在拳上,家臣这时节终于想起了上帝的名。

  主啊,他在心里说,请您宽恕我吧。

  终于,凌晨时分,西凡的眼皮缓缓动了动,盛家臣靠过去,低低叫他的名字。

  西凡渐渐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张了张嘴才发觉得嗓子疼得厉害,勉qiáng咽口唾沫叫:“盛家臣。”

  “西凡。” 家臣注意地看着西凡的脸。

  “……能不能把我解开,很累。”

  家臣很为难,就没有说话。

  西凡只好扭过头去,眼睛茫然地对着角落。

  屋里太闷,家臣站起身,走过去把窗子打开,沙沙的树叶声和唧唧虫鸣瞬间涌了进来。

  “家臣哥,你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西凡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家臣用手按着窗台回忆。

  “从我爱上你?” 西凡又问。

  家臣没说话,远处是黑魆魆的树林和昏huáng的路灯。

  “还是……更早?”

  ……

  微风chuī进来,抚着家臣的头发,他决定告诉西凡,迟早要痛不如现在给他说清楚。

  家臣回过身,向西凡chuáng边走去,西凡无神的目光追随着他嗒嗒的脚步声。

  “对,更早。”

  家臣俯首看着西凡说,“在见到你之前, 我就见过你的照片还有……你的成绩单,那时候,你高中还没有毕业,当时,我们只是要培养一个可以用在关键时刻的……替罪羊。”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配得上我。”

  家臣知道,自己冷静的声音刺伤了西凡,可是他知道,任何附带了痛悔qíng绪的调子都会更深地伤害西凡。

  ……

  “可是……你曾经赶我走……?” 西凡沉思问道,“是……做戏给……Josh看?”

  家臣默认。西凡心想也是,不是这般曲折,狡猾如周涛,怎会相信西凡一个孤儿能轻易得掌盛氏老大的心。

  ……

  “所以,你故意让Josh发现了那个小岛的位置。”

  “……”

  “所以, 怀叔,根本不是盛氏的人?”

  “……”

  “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 西凡觉得嗓子疼得不得了,“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出卖你?”

  “还从没有人能够挨过周涛的手段。” 家臣刻板地说。

  西凡轻轻地点点头,“倒是。”

  闭上眼睛,西凡苦笑着夸家臣:

  “你真是什么都算到了。”

  “只除了后来……我会真心喜欢你,李西凡。”

  西凡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天,在一个公共车站,盛家臣曾经把自己按在车前盖上说,“我算来算去,没算进去自己的心qíng。”

  ……

  “家臣,我恶心,” 西凡皱着眉头叫家臣。

  “西凡。”

  “家臣,快扶我起来,我要吐了。”

  西凡脸胀得通红,腮都鼓起来了。

  盛家臣才知道西凡是真的难受,手忙脚乱松开了西凡左腕上的皮带,刚刚扶他欠起身子,还没有来得及去拿漱盂,西凡就呛了出来,喷了两人一身的血。

  看着满眼鲜艳的颜色, 盛家臣闭上了眼睛,抑制住声音,让眼泪慢慢滑落僵硬的脸颊,没进白色的棉布里。西凡看不见,家臣反倒庆幸,只怕西凡看见了自己的眼泪,也不过是恨得多吐口血而已。

  再次陷入昏迷前,西凡靠在盛家臣怀里说:

  “你若是还有一点心,……就放了我。”[墨]

  第28章 .

  闻声而来的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了很久,才让西凡qíng况渐渐稳定下来。 一连几个小时,家臣默默站在无菌室的玻璃窗前,看着浑身cha满了管子的西凡,只想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不是自己,又想,若是西凡死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会诊的结果出来了,大夫说是因为qíng绪激动导致胃部溃疡被引发的缘故,原本愈合中的病灶有迅速恶化的趋向,最好是过两天就做局部切除手术。

  西凡没有亲人,所以是家臣在同意手术的单子上签了名字。

  护士小姐换了两班,到了上午十点多,西凡终于被送回了加护病房。 连日的焦虑和不眠淘gān了家臣的jīng神,医生看他脸色太坏,和麦小姐合力劝说着,把他送进了隔壁的小休息室。

  家臣和衣倒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浅绿色的天花板,看了半个小时,也就睡着了。

  家臣疲倦却睡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梦见了在水里漂着的西凡,一头冷汗醒过来,定定神,却真的听到了西凡的声音。 还没有跑进病房,家臣就听见了西凡的尖叫声,知道他为什么叫,家臣揉了揉酸酸的鼻子,才心qíng黯淡地推开了房门。

  “……放我走,我不要在这儿,让他们松开我,不要捆我,不要捆我!!”

  一群医生护士,还有匆匆赶来的顾章,正束手无策团团围在西凡病chuáng周围。 因为手脚动弹不得,所以西凡只能胡乱的摇晃着头部,一刻不停地嘶叫哭求。

  见家臣过来,惶急之中,顾章撤开一步,给他看护士盘中的针剂,低声道:“镇静剂,要不要现在就打?”

  家臣疲惫的看过去,不知西凡醒来了多久,此刻已是声音嘶哑,脸皮紫涨,腕子上的伤口也已经被chuáng单磨破了。家臣又掉开眼睛打量那些针剂,突然慢慢抬起头,盯住了顾章。

  顾章心里冷冷打了个突,做了盛家臣八年的助理,他早已熟悉而且习惯了盛家臣冷酷深邃的眼神,但是第一次,他感到那冷酷刺向了自己,即便疲惫,即便布满了血丝,那无法掩饰的冷冽和恨意还是惊醒了顾章。他已经不再是盛家臣那个可以推心置腹的jīnggān助理了,如果盛家臣连自己都不能原谅,更何况同被绑在罪人席上的顾章。

  不再说话,顾章心虚地避开了眼睛,转身走向房门之前,还不忘助理本色,挥手示意要所有人都离开。

  终于,屋里只剩下了西凡的叫声,家臣慢慢俯身把双手按上去,试图止住西凡的挣扎。

  “……你们放我走,放我走!!你们不放我,我不会吃药的,我不配合,我……”

  突然,尖叫中的西凡似乎觉出了家臣的气息,猛然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空dòngdòng没有了生机。

  “西凡,” 家臣说,“你要吃药。”

  西凡狐疑地看着天空,不说话。

  “西凡,” 家臣说,“大后天你要做胃部的局部切除手术,……溃疡比以前厉害了。”

  “放我走,” 西凡说。

  家臣一时停住,然后才低声道:“……不行,我不能放。”

  “哼,” 西凡轻声冷笑。

  “怎样都行,只除了……放你。” 家臣垂下头,说给西凡听,说给自己听。

  “不放我,……你会后悔!”

  说罢,西凡紧紧闭上了嘴。

  从此,不是在嘴巴被qiáng行撬开的qíng况下,西凡再没有开过口。

  因为西凡的抗拒,手术被迫推迟;试着qiáng行灌药,西凡则故意让液体呛进气管,剧烈咳嗽的后果是引动腹部的不适,在嘴角处一次次挂上鲜红的痕迹,医生无奈,只好把药剂通通加到了点滴里。 补充营养的脂肪rǔ每次都要滴上六七个小时,再加上防止电解质紊乱的生理盐水,西凡每天都累到脸色发青,家臣虽然早已疼到无力,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只是每天守在西凡chuáng前,一打完了点滴就把西凡身上的皮带松开,盯着抱着帮他活动筋骨。

  除了不开口,西凡沉默而顺从地让家臣照顾,然而家臣却一天比一天更领略到了西凡平和心xing下的qiáng硬。

  一点一点,西凡日渐虚弱,为他擦拭身子时突出的锁骨和细瘦的手脚都让人胆战心惊,眼看大半年的呵护辛苦付之流水,家臣的防线一点点崩溃了。然而更为严重的是,西凡胃部的溃疡再也等不得了,这天中午,主治医生叫出了日夜守在病房里的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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