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杰冷冷地看着他,他回以微笑对视,这在阮成杰看来完全是种有恃无恐的挑衅,他带点厌恶的开了口。
“做什么?要送我回国吗?”
阮成锋如其所料地摇了下头,笑道。
“现在,这里才是你的国。”
“哦。”阮成杰收回视线,无动于衷地继续吃早餐。
说不清楚是从哪一天开始,他一心求死的念头逐渐淡了,阮成锋qiáng制着把他从急剧坠落的势头里拽了回来。他原本就长于隐忍卓绝,既然要活着,那就不必徒劳自nüè。他虽然厌恶憎恨阮成锋,但这人对自己的心,却忽然间坦诚鲜明地尽数敞开在了面前。一直以来悬在他头顶上的那把大剑雷霆万钧地落了,结局不外如此,阮成杰偶尔想到,竟然能意外轻松地笑上一笑。
总之,他走到了人生的最低谷,一无所有,又一无所谓。反倒吃得不错、睡得也香,已经有很久没有想到褪黑素或安眠药,事实上,他一度必须要靠烈酒或者一场畅快淋漓的SM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每一天晚上,阮成锋都是睡在他身边的。不过,什么都没发生,有时阮成杰睡到自然醒,借着一缕朦胧晨光睁眼,看到枕畔那张安然睡颜,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便翻个身,陷入更沉的黑暗里去。
但是身畔这人极警醒,每每他有动作,不过片刻之后,便会有个手臂圈上他腰,然后有一整个暖热胸膛贴上他的背。阮成锋会在迷糊中亲吻他的脖子,蜻蜓点水似的不带任何qíngyù,末了把脸埋在他后颈处又睡去。
他却无法再睡着了,闭着眼睛,在耳畔均匀的呼吸里惘然思索,到底哪一刻才是梦境。
他知道阮成锋对自己的qiáng烈渴望和yù念,男人之间,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更何况他们此前的身体契合度相当好,若gān次早晨,yù望本能凌驾在薄弱意志之上时,阮成锋的呼吸就在他耳边从平缓变得沉重,腿根那处触觉很鲜明,他觉得阮成锋恐怕不会忍,又觉得他恐怕能忍。事实上,每一次都是后者。
阮成锋qíng愿硬着去洗澡,在洗手间花一点时间自己解决。想必他觉得这是尊重?阮成杰翻身躺在柔软蓬松的被间,望着天花板笑了下。洗手间的门一响,那人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垂了一缕在额前,上身赤luǒ,一串水珠子顺着块垒分明的肌ròu线条滑进了隐约可见的人鱼线末端。阮成锋腰里系了条浴巾,赤着脚边走边擦头发,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朝阳初上,他的脸看起来有种异乎寻常的雕琢感。
阮成杰盯着他看了会儿,他终于察觉了这道视线,扭头过来回了个带点疑惑的挑眉。
阮成杰勾了下唇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你很久没做了吧。”
第十五章
阮成锋以最大的克制力,缓慢温柔地进入了阮成杰体内。
他垂着视线,与眯眼看他的阮成杰正面对视,瞳孔因为深刻yù念而幽暗如海,眸光像把褪去了火光的钝刀子,一寸寸刻印到阮成杰脸上。
阮成杰的唇半张着,喉咙里隐隐漏出一两声喘息,脖子抻成了一道绷紧的弧,那里还束着严丝合fèng的项圈,菜刀抹过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一痕浅红嫩ròu的末端,他徐徐吞咽下一口忍耐的呼吸。
他是没想到阮成锋能这么快就进入状态的,毕竟,在这人懒洋洋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几乎能确信他才释放过一次,然而他低估了自己那一句隐约挑逗的力量,抛出那句话之后不过几秒,他立即看到阮成锋散漫慵懒的神态一瞬进入了攻击状态,他下意识地吸了口气,猎物迎上了攫食者。然而到底哪一方才是将要被俘虏的对象呢?他在心底低笑了一声。
他主动去咬了一口阮成锋的下巴,之后整个大脑皮层就是猝然一麻,下身打开处扎扎实实地被顶进了一击,阮成锋低下头吻他,把他仓促间没能准备好的一声呻吟彻底堵在了喉咙里。
几乎是没费什么事,阮成杰就被cao硬了,落下来的吻缠绵火热,他起先尚能游刃有余地勾挑着侵进来的湿热唇舌,拿捏对手呼吸。但是很快他就被卷进了一波胜过一波的麻木快意进去,他要张开嘴去努力吸气,否则太快了——太快了,急遽袭来的生物电流让他大脑缺氧,才一照面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哑着嗓子喘息:“你、嗯……果然是……哈啊、攒了很久啊……”
阮成锋侧头去含住了他的耳朵,灵巧的舌尖带着湿漉漉的cháo润感一并捣进了耳孔里去。阮成锋说:“只有你。”
耳朵是阮成杰的敏感带,这几字弯弯曲曲撞进鼓膜,他连腰都软了下去,只是却听不明白,这当口也没有这闲暇jīng力去推敲明白,撞在他打开会yīn处的坚实碰撞砸进了一根火热楔子,他一双手都被阮成锋按在了头顶,腰下沉重不堪挣扎,硬起来的器官夹在彼此下腹间触感分明。
于是他在混乱喘息里提出了要求:“摸摸它!”
阮成杰很快陷进了连挣扎都不能的意识漩涡里,他大约能分辨出耳边哪些声音是自己的,哪些声音又是阮成锋的。甜腻不堪,昏聩颠倒,毫无逻辑,零碎不能成篇。只在末了终于she出来时,他拧紧了牙根,qíngyù的顶端反而是一片清明。
他不爱这人,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一尺一寸地bī近人心。这人爱他,已知的有限范围内他要压榨出最大边界。
阮成杰最开始提出的要求是,他要了解阮成锋的家底。于是后者很随便地列出了一些数字。
当年阮成锋的父母几乎是两手空空地带着几条富贵命来的非洲,博茨瓦纳在南部非洲实际上经济还不错,但是整个国家有着非常高的传染病发病率,在阮云庭事故之后,沈大小姐尽管没有从娘家所愿抛夫回国,却也立即争取了一些资源。最终,他们举家迁到了邻国津巴布韦,反正对他们来说,从一片黑山头到了另一片黑山头,没大区别。
不过这件事让阮鸿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了老二一家的音讯,甚至不无担心地后悔起当初的决定。他让阮成杰去找人,阮成杰也真的去找了,辗转弄到了一段阮二一家在大糙原上乐呵呵露营烧烤的视频。
阮鸿升才要软下去的心,又在看到视频上阮二没心没肺的笑容时一寸寸硬了下去。
“后来我就傻了吧唧赤手空拳地跟黑佬跟白皮猪跟心眼比头发还多的亚裔们挨个儿ròu搏过去呗。”阮成锋笑得一脸无所谓,俩指头捏着一截薄到近乎于淡蓝色的刃尖,眯眼瞄准以后一甩手,“夺!”地一声,那把做工粗糙然而锋芒毕露的匕首笔直钉到了十几米外的树gān上。
端粥小哥面无表qíng地在树旁边站着,刀子cha稳了以后,他拎起蘸了颜料的画笔,以刀尖为圆心从小到大画了几个相当规整的圆。
阮成杰歪靠在藤编的躺椅上,没什么表qíng地往那边扫了一眼,对这种qiáng行十环的行为无话可说。他只是挑了下嘴角,对阮成锋方才报出的全部身家报以了冷淡的嘲笑。
“不及华瑞年度利润的一个零头。”
“哥哥呀,这以小博大的本事,我怎么能跟你比。”阮成锋笑吟吟扫了他一眼,收获的是阮成杰骤然冷下去的面色。
阮成杰几乎是目露凶光地缓缓立起了眉毛,初夏清透的日光穿林过叶,散碎光斑照在他脸上,yīn晴不定中,他终于收敛了怒意,冲着阮成锋扯出了一个狞笑。
“怎么,不服么。”
阮成锋却直接俯下身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特别服气。”
这下阮成杰是真的火了,他猛地一把推开阮成锋,站起来就往屋子里走。阮成锋没制止,由他去了,又拎起一把匕首,顺手甩了出去。凛冽风声过后又是一声“夺!”阮成杰余光扫过去,正看到第二把匕首几近平齐地与第一把重叠在一处,粗糙尾端带着极薄的刃不住地在上下颤。
阮成杰渐渐地发现了一个规律,阮成锋会跟他耍嘴皮子,会故意撩逗他炸毛,也会时不时qíng圣上身似的对他灌迷汤,说些非君不可的甜言蜜语。只有两件事会踩到阮成锋的痛脚,一是他要自杀;二是他要离开。
自杀这事qíng,可一可二不可再。阮成杰过了那个坎儿之后,自个儿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被bī到那个份上?恐怕也是这十多年过得太顺遂,反而不如小时候那么抗打击。至于这要离开么……
他没放弃过,但是忽然间觉得,与其挖空了心思去跟外界取得联系,如此这般曲线救国。还不如直接就从眼前的这个人下手,说白了,华瑞始终姓阮。
阮成杰懒得去迂回套话,晚饭后他直接开了口,问阮成锋,如今华瑞是谁在话事。
“小云。”
“一个二十五岁还没满的丫头?”阮成杰愕然失笑,他知道阮云庭有点能力,但是更知道其他一帮子如láng似虎的大股东,他在那位置上坐过十年,他知道左支右绌这几个字怎么写。回过神来以后他止不住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华瑞会撕吃了她,还是她把华瑞给败掉。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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