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婆看上起比祁老汉要老上许多,脸上赘ròu横生,眉形上挑,眼角看人,哪怕不是长着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也给人不大好的感官,好像这个人一张嘴,就要吐出些什么得理不饶人的话。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祁清越,快七年没有回来了,都不会喊人了吗?”赵阿婆,也就是祁母,仿佛习惯对着大儿子这般苛刻到chuī毛求疵,“我一直以为你在外面会变好,现在……却……”她在某些方面和儿子是极其相似的,都是会窝里横,对着外人都留着那微不足道的小心眼,并不随便怼人。
祁清越坐在餐桌旁,面前是铺着秀纹的白色餐布,在偏huáng灯光下的泛着华丽光芒的高脚杯,还有被消毒后gāngān净净的餐具。
桌上除了这些没有其他东西,也没有人点餐,服务员倒是进来询问了一下,并且放下了菜单,态度礼貌的让人跳不出毛病,哪怕看出来这个包厢里面正在预热一场好戏,但是也没有半分停留。
祁清越冷淡的说:“阿姨好。”
祁母真是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好几年没被这么气着,脸色都绷不住的发青,再者,周围还有着几个过来助阵的亲戚,她是不愿意被看笑话的,于是推了一把旁边的老伴,说:“你看看他,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喊他回来了,还好心好意的给他安排相亲,这种人就是良心被狗吃了的。”
“还有,你看他变成什么样了?听放儿说还去整容了,弄的比以前还不像个男人。”
这个时候,祁父才看了看祁清越。
其实祁清越在祁父眼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正青chūn的时候是这副模样,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跟个妖jīng似的变的更加耀眼,这就很看不惯了。
再来,一个男人这么在乎外表做什么?!
祁父又看了看旁边出入带助理的戚桀,半晌,说道:“祁清越,你到底想gān什么?”
祁父把视线又落在坐在中间的小男孩身上,眉头能夹死非洲大蚊子的,说:“要不是放儿和我们说你可能会带个男人回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你就这么觉得我们家丢脸丢的还不够吗?”
“我不会承认这个人的,让他出去,我们好好谈,不然就你跟外面到旁边的包厢去,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帮你付这个包厢。”
祁父说完,发觉到了那个残废后面站着的青年在笑,愠怒不已却又忍着,感觉面子挂不住的说:“我也以为你到外面这么多年已经变好了,听放儿说你还是有公司要的,虽然肯定是个什么破烂公司,但是也还是接触了不少人,改改你那倔脾气,没想到还越发不可收拾了是吧?!”
说道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戚桀看了一眼全程都冷着脸,qiáng撑着的祁清越,说:“我可以说话吗?”
祁清越抿唇,道:“不用,我自己的事qíng,我可以收拾好。”他qiáng行给自己催眠一般的勇气。
戚桀闻言不作声了,伸手将手心放在坐在中间的小男孩头上。
小男孩抬眸,默默的牵着祁清越衣角不放。
十分钟前,在祁清越跟着这个其实真的不熟,但是却印象深刻的轮椅大佬走进包厢,然后被祁母自以为是捉gay在此,轮椅大佬异常配合他的开始进入假扮qíng侣模式,等祁母一脸糟心的叫他们等着,出去叫亲戚们到这边来的时候,祁清越才小声的询问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没有原因。
好好好,你是大佬听你的。
反正祁清越觉得自己不亏,他现在所有的jīng力都放在了要好好扇死这些总说和他断绝关系,但是又一直对他生活指手画脚的人。
现在和最初的计划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男友的演员换了一个,剧qíng还是一样的要走。
因此,祁清越在祁母带着一大波亲戚来到这个包厢前,都用一种很微妙的感激眼神看着轮椅大佬,原谅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轮椅大佬又用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然后露出了个浅笑。
不知道是在笑他这些事qíng的奇葩,还是单纯觉得他这个人很好笑。
不,应该都不是,或许是看他这么好看,娇羞的低头一笑呢,只不过气势比较冷冽,所以让人看不出来。
总是能找到很多安慰自己的方法的祁清越迅速和轮椅大佬结成打脸联盟,连带着章泽小朋友一起成为了临时一家。
至于那一千万的事qíng,祁清越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可是他不着急,所有的一切他就算把路走成了死胡同,他也有机会重新登顶。
小说里面都是这样的写的,不管如何,拥有了神奇东西的主角最终都会战胜一切邪恶,成为人生赢家。
现在的坎坷已经不是坎坷,在小说里,这是增加慡度的过程,是唤起血xing的共鸣,但是现实中,这就只是祁清越对过去自己的告别仪式。
他想要告别,正巧有了这个契机,于是便来了。
带着他全副武装后拥有的一切,过来了。
结局是什么,他不是说不在乎,但是他其实只要开始踏上这里的土地,他就觉得自己赢了一半。
他会证明给这些人看的,自己比他们想的过的更好。
“为什么要出去,他是我爱人,他得不得到承认是我说了算。”妈呀,祁清越感觉自己这句话真的帅,这些场景他在脑海里都演习上千次上百次了,终于开口说出来,其实还是很忐忑,感觉舌头都在打颤,只希望没人听得出来。
祁父这辈子都没有被谁忤逆过这么多次,但是这次他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短发亲戚就开始和稀泥道:“好了好了,父子都多少年没见了,有些事qíng,该过去就过去吧,清越啊,不是我说你,你就不怕把你爸气出病来吗?还带这种人回来。”
另一个抱着奶娃娃的亲戚也站出来说话:“就是,快跟你爸道歉,两个人都多大岁数了,还在给你cao心相亲的事qíng,赶紧……别搞这些了,多难看啊,说出去也不好听,和那女孩见一面,感觉对就结婚,第二年小孩都有了。”
“算咯,我是不指望他了,还好我有放儿,不然我是真能被气死!”祁母诉苦道。
“那很好啊,我这么多年寄回来的也够多了吧,以后二老的生活费我还是照寄,但多余的没有了,也不要找我,不管是祁放的学费还是什么,都和我无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谁也改变不了,就这样。”
说罢,祁清越忽然站起来,拉着章泽小朋友就要走出去,戚桀按着轮椅上面的按钮,一面走出去,一面头也不会的说:“刘允,把账都付一下,免得有人说我的人花了他的钱。”
刘助理微笑着回道:“好的,戚总。”妈耶,老板一遇到这个大美人,画风就更百变了,看不懂看不懂。
打脸团都出去了,剩下祁父祁母还有两个过来其实是看热闹的亲戚坐在包厢里,每个人都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两个亲戚凑到一起说起了祁清越怎么突然变得又这么咄咄bī人,祁母则是默默的坐着,掏出手机就要给小儿子打电话。
唯有祁父脸上的脸色那是变化的特别‘好看’,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qíng,点了根烟来抽,最后又狠狠的把烟按灭在桌上,等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家里时,已经把桌上的餐布烫了个dòng。
祁母打电话没有打通,坐回原位骂道:“放儿不接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祁清越怎么样了,gān脆还是让放儿回来吧,不去那个城市发展回来也好,我们哪儿都有关系。”
祁父说:“你懂什么,放儿不是说他那个什么项目来钱快吗?但是需要先投一笔钱进去,gān脆让祁清越把之后的养老费一起付清,拿去给放儿用。”
祁母眼睛都是一亮:“没错,没错,是这个理。”
这里商量的热火朝天,并且怎么着也不能饿着肚子,便又点了一桌饭菜,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需要付两个包厢的钱!
那个轮椅青年说好的把两个包厢钱都付了,然后他们只用付饭菜钱呢?!
祁母铁青着脸嘴里没好话的说祁清越自己人不行,找了个也是抠的要死的还觉得自己找到了宝,真是说出去都笑掉大牙。
而被评论为抠得要死的戚总裁是很冤枉了。
他是真的已经让刘助理过去付钱,结果被祁清越拦住,小市民思想的祁清越不愿意让这个轮椅大佬帮了自己,还破费,自己也是很不愿意出钱,就是想要气那些嘴上像是黏着刀子的人,他就是要坑他们,一个子儿都不想出。
砸钱给自己讨厌的人,让他们臣服是个很蠢的行为,他就是要炫富,也要全部把钱花在自己身上,然后只给他们看一看,看得到吃不到!
不过……
等一下,祁清越走路的气势都渐渐减小,他看着停在不远处才买的新车,想起了自己那一千万可能是别人打错,打在他账上,而这个别人就是这个轮椅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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