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扭头看着他,眼含微醺的笑意。
周贺一的心脏猛地蹦了一下,他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盯着何故的目光有些闪躲。
何故怔了一怔,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便坐了起来。
周贺一也赶紧坐了起来,脸蛋微红:“何先生,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玩儿呢。”
“好,晚安。”
睡觉前,何故打开了邮箱,知道这个邮箱地址的人,都给他写了邮件。
他妈发了素素参加的暑假游学项目的资料,顾青裴告诉他自己现在一切安好,庄捷予说宋居寒在到处找他。
何故分别回了邮件,在给庄捷予的邮件里,他只写了短短几个字:让他找吧。
宋居寒追踪到了周贺一的邮箱,查到了他们订的民宿,正要杀过去的时候,就被他爸的保镖找到了。
他没想到他爸这次这么狠,派人到德国来抓他。
七八个人把他堵在酒店里,随身带着电击器,一拥而上。
宋居寒刚放倒了三个,就感觉身体一阵痛麻,重重地栽倒在地。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在他爸的私人飞机上,正飞回国。
回到家,他再次被关了起来。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关,每天24小时派人看着。
宋居寒度过了也许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比他被关在拘留所里时还要难受百倍。
他脑子里全是何故。
每天都在想何故在哪里、在gān什么,那个司机会不会也是GAY,万一俩人好上怎么办。他和何故相处得太久,有时候甚至会忘了何故的魅力,可是何故身边的那些男人,冯峥、庄捷予、顾青裴,哪个不是眼高于顶,足以证明何故多招人。
他越来越没法睡觉和吃饭,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焦虑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好像疯了,像一个饿了十天的人渴望食物一般,他渴望何故。
他想见何故,想见何故,想见何故。
他想问问何故怎么敢这么对他,他想把何故抓回家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见、任何人碰,他想告诉何故,他可以不结婚、不要孩子,只要他喜欢的那个何故能回来。
“何故可能不喜欢他了”这个认知,即便是想想,也让他bào躁不已。
在他两次试图逃走,还把一个保镖的肋骨踹断了之后,宋河终于意识到事qíng有些严重,把毫不知qíng的Vanessa从国外叫了回来。
Vanessa和丈夫大吵一架后,走进了宋居寒的卧室,看到儿子颓丧的样子,深深皱起了眉。
宋居寒抬头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回来了。”
Vanessa优雅地蹲在他面前,修长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宝贝,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是27岁,不是17岁,你怎么可以还这么幼稚。”
“妈,我要见何故。”宋居寒哑声道。
“何故想见你吗?”
宋居寒怔了怔,抿着唇,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勉qiáng他。”
“我想见他。”宋居寒固执地说,“我能查到他在哪儿,只要我能出去,我立刻就会找到他。”
“找到他之后呢?”
“带他回来。”宋居寒盯着Vanessa,“妈,何故喜欢我,他亲口说的,我知道的,他喜欢我很多年,他舍不得我的,他只是生我气了,不是真的不想理我。”
Vanessa伤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道:“他喜欢你,所有人都知道,大概只有你自己看不出来,我几次提醒过你,要对何故好,你对他好吗?”
“我对他当然……”话到嘴边,宋居寒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对何故好吗?
他给何故房子、车、数不清的礼物,可何故根本不在乎。他心qíng不好的时候,总是冲何故发火,因为他知道何故会让着他,他有时候会故意在何故面前提起别人,只是想看看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会不会吃醋,他还害得何故丢了工作,个人信息被曝光在网上,被无数人骚扰、rǔ骂。最后,他还打算跟别人结婚……
他对何故好吗?
这个问题,他突然不敢回答了。
可是,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和何故分开。不管身边来来去去多少绝色佳人,他累了倦了烦了的时候,只想要何故陪着他,冯峥出现后,他赌气说过让何故滚,但他知道何故不会离开他,一定会来找他,后来何故真的不来了,没关系,他去找何故。
七年了,这个人占据了他生命中最好的七年时光,和他分享过他的喜悦和成就、失意和挫折,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他一回头,何故一定在那里默默地等着他,只要他需要,他就可以对何故做任何事,从何故身上获取他想要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何故会离开他,他想象不出来,没有何故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他体会到了,他的生活也跟着全乱了。
被扣上手铐的时候他没怕过,面对媒体的指责和网民的谩骂时他没怕过,事业一落千丈他也没怕过,但渐行渐远的何故却真的让他害怕了。
那种无论如何努力地想要攥紧,沙子却越流越快的无力感,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何故应该是喜欢他,才会如此执着,但他懒得去想、去证实,他还年轻,他还没玩儿够,他不想回应麻烦的感qíng,即便他不回应,何故不也好好地在他手心里吗,有什么区别。
何故那么聪明,会不会什么都知道呢?会不会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如果何故知道,那该有多伤心……
宋居寒抱住了脑袋,只觉得心口传来阵阵钝痛。
何故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qíng,留在他身边七年的?
宋居寒不敢往下想了,被软禁的这几天,他想了太多,越想越恐惧,越想越觉得何故可能不会回来了。
Vanessa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宝贝,我和你父亲的婚姻是自由的、互不约束的,但这只是婚姻的一种特别的形式,大部分人的感qíng,要求忠诚与专一,很抱歉我和你父亲没有教会你这一点。”
宋居寒摇着头,声音嘶哑:“妈,我想见何故,他喜欢我,他会回来的。”
“他可能不会回来了。”Vanessa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何故是一个什么都做到极致的人,他对你的感qíng,已经到了极致,现在他要离开你了,他也会……”
“不可能!”宋居寒猛地抬起头,他眼眶充血,恶狠狠地说,“他喜欢我,他会回来,只要让我见到他,我会好好哄他的。”
Vanessa叹了口气:“我去和你父亲沟通,你想要离开,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不要再做伤害别人和伤害自己的事,你知道你伤了几个保镖了吗,第二,你不能任xing妄为,你的事业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玩儿失踪,第三,你要向我保证,不会qiáng迫何故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宋居寒点了点头,紧紧抓住了Vanessa的手。
Vanessa摸着他完美无瑕的面孔,难过地说:“也许我没有给你树立正确的爱qíng观,但我教过你谦逊、诚恳和善良,为什么你长大之后,会变得这么傲慢、自私、薄qíng,你是受了你父亲的影响,还是这个圈子把你带坏了。”
宋居寒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即便你去找他,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想一想你对何故做的事,如果反过来是何故这么对你,你就能明白,他不会回来了。”
宋居寒的身体一抖,他握紧了拳头,眼圈有些模糊,他咬牙道:“他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第47章 最新更新
周贺一带着何故一路游览中欧、东欧,最后开往北欧,法国和南欧何故打算留到素素来了一起去玩儿。
若是不算俄罗斯,整个欧洲也没有中国大,国与国之间开车不过个把小时。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随心qíng选择在哪儿过夜,若是累了就休息两天,玩儿得很是畅快。
何故眼看着钱流水一样地花,开始还有些不舍得,后来也想开了,他为南创兢兢业业工作了快七年,几乎没怎么休过假,这次就当把过去的假都给补上吧。
和周贺一越是相处,何故对这个年轻人就越满意,他的关怀、体贴、热qíng,让人觉得他不仅仅是基于工作才做这些事,而是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出发半个月后,他们到达了丹麦。这几天连续开车、游览,俩人都有些累了,便打算在这个祥和的小国休息几天。
五月气候微凉,何故穿了件薄风衣,坐在哥本哈根市政厅广场的长椅上看书、晒太阳,暖洋洋的日光和微抚的风,让人感到很惬意。
周贺一去给他买零食和饮料了,何故这些天体会到了有人跑腿的便利,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钱人有手有脚,还要雇人做一些小事了,真是又舒服又周到。
“嗨。”有人在他旁边打了声招呼。
何故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他点点头:“你好?”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请便。”
男人坐了下来:“你在看什么书?这是中文吗?”
“对,是科普书。”
“我叫Fred。”他伸出手。
“何故。”
“何故。”Fred别扭地念了两声,“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为什么’。”
Fred乐了:“‘为什么’?你叫‘为什么’?”
何故也忍不住笑了:“这是中文里‘为什么’的一种比较……”何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用英文形容,最后只好生硬地说,“古代文学的说法。”
他的名字是他爸取的,本来是寄予他不断求知的厚望,他却花了小半辈子在一个人身上迷茫。
Fred“哦”了两声:“那应该是一种很优雅的说法。”说完用那双包含笑意的深邃眼眸看着何故。
何故点头致意。
“你是来旅游的?还是工作?”
“旅游。”
“一个人旅游?”
“算是吧,我雇了一个导游。”
“我很少听说有人独自出来旅游的。”
“因为我没有朋友。”何故诚实地说。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Fred眨巴着眼睛,“我还可以带你去一些游客不会去的好地方,只有丹麦人知道。”
何故合上了书,用疑惑地目光看着他。
Fred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中国人是比较保守的吧。我只是……嗯,我刚好经过,看到你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着书,阳光散在你身上,非常好看,让我很心动,很想认识你。”
何故恍然大悟,顿时有些局促,他本来和外国人说话就不自觉地紧张,这个人还这么直接。他正想说点什么,远远地,就看到周贺一走了过来。
Fred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是你的……”
“导游。”
周贺一走到跟前,看了Fred一眼,问何故:“他是谁?”
“搭讪的。”何故一本正经地说。
周贺一噗嗤一声笑了,对着Fred努着嘴,指了指何故,然后摇了摇头。
Fred做出一个了然的表qíng,笑着站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祝你在丹麦玩儿得开心。”
“谢谢。”
周贺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何故哈哈直笑。
何故有些不好意思:“笑什么,有人找我搭讪很不可思议吗?”
“不是,哈哈哈哈,只是觉得那个人挺可怜的,肯定很尴尬吧。”
“还好,我们聊了几句。”
周贺一含笑看着何故:“你在国内也很受欢迎吧。”
“我?没有。”
“没有?”周贺一惊讶地说,“怎么可能,肯定有很多人追你。”
“真的没有。”庄捷予那样不叫追他,只是以逗他为乐。
“你这么有魅力,难道他们都看不见吗。”周贺一的手放在长椅扶手上,下巴垫着手背,一眨不眨地看着何故镀着夕阳金光的侧脸,那清晰而又俊朗的线条让人怦然心动。
“我有什么魅力,跟我在一起太闷了,正常人都受不了。”
“谁说的,那是他们找不到好的话题,我们不就聊得很好吗,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一点都不觉得闷!”
何故扭头看着周贺一:“你小子就是嘴甜。”
周贺一的眼睛明亮如繁星,透出掩藏不住的善意和好感。
何故心里一动,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周贺一对他这么热qíng体贴,只是因为俩人的雇佣关系吧?
周贺一把三明治和咖啡递给何故:“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上我带你去吃海鲜。”
何故咬着三明治,眯着眼睛看着广场上往来的人群,感觉在这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格外地惬意放松。原来当他真的走出来之后,陌生的环境也并不那么可怕,他也可以适应、融入,只要走出那一步,一切都会变得比想象中容易。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勇气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了——既然他有勇气离开一个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晚上吃完饭,回到酒店。
何故洗澡的时候,突然有点不想当着周贺一的面脱衣服了,他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周贺一大概也察觉到了,洗完澡也没光着膀子出来,而是穿上了衣服。
北欧的气温偏低,到了这个时节,晚上还是凉飕飕的,周贺一仗着年轻,就穿着个背心短裤躺在chuáng上玩儿游戏,连被子都不盖,结果玩儿着玩儿着,突然哀叫了一声,抱着小腿就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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