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_尼罗【完结】(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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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安琪心中郁闷,下意识的想要借酒消愁,不由自主的就喝过了量。这时独自走出雅间找到厕所,他痛痛快快的尿了一场。夜风从小窗口chuī进来,让他很舒服的打了个冷战。

  原地做了个向后转,他扶着墙壁想要回去。可这是一家西洋式的大馆子,楼上雅间极多,他糊里糊涂的走了几圈,竟是死活找不到陆雪征。随手抓住一名侍者,他硬着舌头问道:“陆兄呢?”

  落入他手中的那人,做着一个简单的西装打扮,看着类似侍者,其实是位前来吃饭的客人。此人莫名其妙的被唐安琪抓住了手臂,正要挣脱,可是放眼这么细细一瞧,就见唐安琪面如桃花,分头锃亮,并且穿着一身上好料子的湖色长袍,从头到脚一派鲜艳,便动了心思,以为对方乃是优伶一类。

  抬手在唐安琪脸上掐了一把,他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安琪闭了闭眼睛,然后扬手抽了他一记耳光:“妈个了×的,我问你话,你摸我脸?”

  下一秒,他被人一脚踹出去了。

  唐安琪觉得自己好像是挨了打——不过记忆不甚分明,印象中只有一阵天翻地覆。最后他在汽车里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后排座位上,前边是陆雪征在开车。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含糊着问道:“陆兄,我……我是不是惹事了?”

  陆雪征语气平淡的答道:“你把小薄荷咬了。”

  唐安琪大吃一惊:“我把小薄荷咬了?”

  原来这小薄荷是本地一位大流氓的绰号,该流氓幼时一直在街上卖薄荷糖谋生,后来虽然大大的发达了,然而绰号却是没能成功丢掉。

  这时,陆雪征继续悠然说道:“别怕,没事。”

  唐安琪心里明白了一切,不禁对着前方后视镜抱拳拱手:“陆兄,多谢救命之恩。我知道我一般打不过别人,如果不是你出手,我今天非被人揍成猪头ròu不可。”

  陆雪征头也不回的抬起一只手:“小事。”

  陆雪征把唐安琪,以及唐安琪的汽车,一起送回了唐宅,然后自己乘坐huáng包车回家去了。

  唐安琪脱光衣服走进浴室,自己低头查看身体,就见手肘膝盖都有擦伤,肋下也疼得很,想必是被人打过。

  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他扯起大嗓门询问小毛子:“晚上有人打来电话吗?”

  隔着两道房门,小毛子高声答道:“报告旅座,没有!”

  唐安琪在天津住的心神不宁,日里夜里总等着电话铃响,然而电话机真的死了,一声不吭。

  后来他实在受不得这种煎熬,便去找了盛国纲。盛国纲手下总共也没有几个虾兵蟹将,可是竟然也新近升了师长。盛国纲愿意带着唐安琪前去北平觐见赵振声总司令,并且特地嘱咐他道:“你得提前做两身新衣裳带着,赵将军那人有个以貌取人的毛病,你不打扮漂亮了,他不给你好脸色。”

  唐安琪听了,十分愕然:“那我是穿军服还是穿西装?”

  盛国纲上下打量着唐安琪,打量了半天,最后说道:“你穿什么都行,都挺好看。”

  唐安琪去百货公司买了一打白色衬衫,又到成衣店量体裁衣,制了一套浅灰色西装,然后顺路进入洋行,把领带等物也置办齐全。

  一派悠闲的来到盛公馆,他翘着二郎腿抱怨:“这赵将军真不好伺候,见他一面还得另预备衣裳!亏得我脸上没麻子,要不然在他手下还没出路了!”

  盛国纲在他对面坐下来,笑微微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仰头得意的吐了个烟圈,他含义无限的低声笑道:“你不知道,赵将军好男风。我这五大三粗的是没指望了,你老弟这么漂亮,万一到时入了他的眼,那……”

  唐安琪见他笑的暧昧又亢奋,忽然心头火起,直冲冲的来了一句:“那我是不是还得向他卖屁股?”

  盛国纲立刻收敛笑容:“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开玩笑嘛!”

  唐安琪板起面孔:“少说那些屁话!我不爱听!”

  这样的玩笑,如果是戴黎民说出来,那唐安琪不会恼,只会笑嘻嘻的反嘲;如果是孙宝山说出来,唐安琪恼归恼,骂上两句也就算了。但是除了此二人之外,旁人谁说都不行。谁说这话,他听了都犯恶心。

  于是盛国纲就很识相的闭了嘴,知道唐安琪不是“那种人”,开不了“那种玩笑”。

  第63章 西山

  唐安琪和盛国纲结伴去了北平,中午的特快列车,下午就到站了。

  如今正是盛夏时分,赵振声将军早已搬去西山别墅避暑。这二人眼看今天是做不成事,便直接赶去北京饭店休息。要说摩登逍遥,那北平是比不得天津的,不过北京饭店阔绰豪华,倒是个上好的消遣之处。

  吃过晚餐之后,唐安琪拉扯着盛国纲前去跳舞厅玩乐。厅内一片衣香鬓影、灯红酒绿,唐安琪遗憾的唉声叹气,只怨自己穿着长袍,不大适宜跳舞。

  盛国纲找到座位,摁着他坐了下来。招手点了两杯啤酒,他轻松笑道:“今晚随便看看热闹也就是了,我们要养jīng蓄锐,明天好上西山。”

  唐安琪没办法,只好端起啤酒抿了一口。

  如此过了一夜,翌日清晨唐安琪早早起chuáng,把那身浅灰西装穿了上,又敲开盛国纲的房门,拿着两条领带反复比较:“老盛,帮忙瞧瞧,哪条更好?”

  盛国纲光着膀子蓬着短发,手摸下巴认真审视了片刻,末了答道:“鹅huáng的更好,显着嫩。”

  唐安琪没多想,匆匆回房系领带去了。

  唐安琪很少穿西装,因为不喜欢被西装箍住胳臂腿儿。今日为了体面,他算是破了例。盛国纲洗漱完毕出了门,还不见唐安琪的影子,便进入房间找到了他。原来唐安琪手艺生疏,打出的领带结总是歪的,所以站在穿衣镜前不能离开。

  盛国纲在穿衣镜旁停住脚步,握着肩膀把他扳向自己,然后亲自为他打了个整齐饱满的领带结。唐安琪扭头望向镜中人,见这套西装十分合体,自己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顺溜,便沾沾自喜的点了点头。

  初次拜访赵将军,不好空手登门。唐安琪提前从盛国纲那里购得一尊翡翠观音,用个丝绒衬里的小皮箱装着。提着小皮箱离开饭店,他孤身一人,就全随着盛国纲安排带领了。

  盛国纲在北平城内也有些人马,这时唐安琪和他乘车出城,抵达八大处后下车改坐轿子,在一队卫兵的簇拥下往山上走。唐安琪那乘轿子落在后方,他抬手在嘴边围了个喇叭,大声问道:“老盛,真没问题吧?”

  前方的盛国纲回过头来,手上举着一把蒲扇遮阳:“出发之前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绝对没有问题!”

  盛国纲说“没问题”,果然就真的没问题。在赵家别墅里,他们顺顺利利的见到了赵振声将军。

  赵将军今年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大个子,穿长袍,面目平常,然而气势极足,气派极大。泰山一般站在别墅院内的一棵老树下,他老气横秋的抬起眼皮,懒洋洋的、漠然的、撩了盛国纲一眼。

  盛国纲身穿便装,不好去行军礼,故而只是深深一躬,然后笑容可掬的柔声说道:“将军,国纲来向您老人家问安了。”

  赵将军从鼻孔里喷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嗯”。目光像两道长鞭似的掠过盛国纲,他忽然看清了后方的唐安琪。

  盛国纲察言观色,心知肚明。微微侧过身来,他像一株绿柳似的,舞动了话语的chūn风:“将军,这就是我在电话里向您提起过的唐安琪唐旅长。”

  唐安琪恭而敬之的一鞠躬:“安琪见过将军。”

  将军微微一笑,脸上的表qíng开始dàng漾。

  赵将军“龙颜大悦”了。

  唐安琪和盛国纲都受到了至高礼遇,得以进入别墅书房,和赵将军做面对面的长谈。赵将军和蔼起来,倒也真和蔼。坐在写字台后的大沙发椅上,他微微向前探头,含笑问道:“安琪,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活动呀?”

  唐安琪和盛国纲坐在靠墙的长沙发上,这时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得微笑答道:“安琪平时喜欢读书,散步,还有……艺术。”

  赵将军一挑眉毛,显出很感兴趣的模样:“艺术?哪一方面?”

  唐安琪心里没底,思索着胡诌:“音、音乐。”

  赵将军深以为然的慢慢点头:“唱歌?”

  然后不等唐安琪回答,他抬起双手,做了一个鼓舞的手势:“来,唱一首。”

  当着赵将军的面,唐安琪没敢去和盛国纲jiāo流眼神。很不qíng愿的站起身来,他困窘的说道:“安琪唱得不好,将军凑合着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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