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尼罗【完结+番外】(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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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猝不及防的直起身后退一步,踉跄着仰靠进了霍相贞的怀中。手舞足蹈的站稳当了,他连说带笑的想要向后转,可是转到了一半,他忽然望着暗处一怔。

  他看到了顾承喜。

  安德烈模模糊糊的认识顾承喜,顾军长一度总往霍府门前跑,并不是陌生面孔,但是要说印象多么深刻,也没有,起码此刻望着黑暗中的顾承喜,他不敢贸然的叫出名字。

  他看,霍相贞顺着他的目光也转过了头。顾承喜毫无准备的和他打了照面,身心无端的一起缩了一下,他仿佛在霍相贞的注视中瞬间小了一号,又瞬间恢复了原形。

  烟花还在空中噼里啪啦的绽放,光芒把下方的人脸映得忽红忽绿。霍相贞看清了便装打扮的顾承喜,也看清了他身后军装打扮的卫士。七八个人,不算多,但是谁给了他们进门的许可?大年夜的不请自来,什么意思?

  霍相贞压制住了蓬勃的怒气,并不想在除夕夜里和顾承喜大动gān戈。眼看顾承喜试试探探的向自己走过来了,他开口问道:“有事?”

  顾承喜拎着个花团锦簇的礼品盒子,不知怎的,又有了老虎吃天、无处下嘴的感觉:“大帅,我给您拜年来了。”

  说话的时候,他忘了笑。及至把话都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在脸上又补了个笑容。霍相贞看他来不是好来,笑不是好笑,心中越发的反感。勉qiáng对着他一点头,霍相贞开口答道:“谢谢,也祝你新年好。”

  顾承喜听了他这句客气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太客气了,太生分了。一声“谢谢”说得何其冷淡,真比骂人还难听。

  提着盒子进退两难的站在了半路,他不笑qiáng笑:“大帅,我来都来了,进去坐坐行不行?”

  霍相贞对于他的要求不置可否,只在渐渐疏落黯淡的烟花光芒中说道:“顾承喜,我并没有邀请你来。”

  顾承喜扫了安德烈一眼,忽然发现自己把路走错了——他以为只要自己出人头地了,只要能和霍相贞比肩了,就必定能有和对方qíng投意合的机会。哪知道自己真上进了,真出息了,霍相贞却又和个小老毛子亲热上了!不是小老毛子,换了别人可能也是一样。反正自己就是命苦点背,怎么着都是不对!

  “大帅。”他垂头丧气的望着霍相贞,右手几乎拎不动了沉甸甸的礼品盒子:“咱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您对我是见面就撵,见面就撵,如今大过年的,您给我一点儿面子,让我和您说几句话行不行?”

  霍相贞很不耐烦的拧起了眉毛:“我不给你机会,也不可怜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此言一出,顾承喜立刻像被他抽了个大嘴巴似的,满脸火辣辣的滚烫疼痛。曾经对他说过的qíng话在脑海中立时响成了一片——给我个机会吧,可怜可怜我吧……听着是语无伦次,听着是不上台面,可都是他的真心话。他是真的想让霍相贞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自己实在是错到不能被原谅,那么他求霍相贞权当自己是个叫花子,权当自己是条癞皮狗,“可怜可怜”自己也好。

  所以,霍相贞这句话讽刺得好,真有劲,劈头抽了他个满脸花!礼品盒子“啪嗒”一声落了地,他没松手,是手指头自己不听了使唤。

  “大帅。”他艰难的又开了口:“我想知道,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死活都入不了你的眼?原来我是团长,我比你低,你看不上我是正常;现在我已经是军长了,我也算混出头了,你怎么还是把我当奴才,一句好话都没有?”

  霍相贞听了这一席话,一股怒气猛的向上一冲,登时怒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言语如糖似蜜,心肠如鬼似蜮,你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承喜,你不必再要我的评价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对于你这种人,也无话可说!”

  顾承喜被他骂得气结:“你——”

  一声“你”后,顾承喜急促的喘了一口粗气:“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不是人。可还有一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改,我全改,行不行?”

  霍相贞直视了他的眼睛:“改?事已至此,你怎么改?凭着你的花言巧语?顾承喜,你跑过来对我纠缠不休,无非是想遂了你那份下流心愿!可是我也说过,我并非你的同道中人,你这新贵的身份更吓不住我!所以收起你的妄想,马上给我滚出去!”

  说完这话,霍相贞扭头走向楼门,惊弓之鸟般的安德烈看了顾承喜一眼,随即也立刻跟上了他。顾承喜眼睁睁的望着霍相贞的背影,先只是呼呼的喘气,及至看到霍相贞侧身像是要关门了,他像受了针刺似的一哆嗦,猛然快步冲了上去,合身用力撞向了大门。只听轰然一声大响,两扇楼门随之大敞四开。顾承喜跌跌撞撞的冲入楼内,一把抓住了霍相贞的西装衣领。紊乱的呼吸扑上了霍相贞的面孔,他咬牙切齿的喘息了:“想跟我完?没门儿!”

  话音落下,他一把向下搂住了对方的腰。后方卫士见了这般qíng景,也是一拥而上。霍相贞眼看形势不对,qiáng行扯开腰间的手臂向前一搡,随即叫了安德烈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楼上书房里还藏着几把手枪!

  顾承喜东倒西歪的站稳了,只见霍相贞已经跑到了楼梯拐角处。一个箭步蹿出去,他一步跨过几级台阶,一伸手抓住了安德烈的后襟。安德烈慢了一步,正是再有两步也要拐弯了,如今冷不防的被他狠狠一拽,登时仰面朝天的摔了下去。卫士们七手八脚的挤了上来,想要先制服这个落了网的。哪知道安德烈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大喝一声出了手,竟是拎着武装带将一名卫士高举过头,把人恶狠狠的掼向了楼梯扶手。那名卫士的软肋正好撞上了硬木扶手,疼得当场惨叫了一声。安德烈趁着旁人都被自己震住了,扭头正要继续上楼,然而腰间忽然一痛,正是顾承喜用手枪狠狠的杵上了他。

  安德烈不敢动了,立刻被卫士们反剪了双手。而顾承喜抬起手枪,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砸。只听一声闷响,安德烈痛叫着昂起了头。顾承喜见他没有昏迷,便接二连三的又砸了几下。

  安德烈渐渐的垂了头不动了,鲜血顺着他的金色短发往下流,滴滴答答的染红了雪白的衬衫领子。顾承喜现在不敢乱杀霍相贞的人,但是这个白俄小子过于人高马大了,不处理一下的话,实在是个麻烦。

  正当此时,霍相贞大踏步的走下来了。转过拐角看清了下方qíng形,他猛然举起了手枪,勃然变色的怒吼了一声:“顾承喜!”

  顾承喜怕的就是他舞刀弄枪,伤了自己不好,伤了他更不好。一闪身躲到了安德烈身后,他用手枪指了安德烈的后脑勺,同时仰头说道:“大帅,你把枪放下!你放下我也放下!”

  霍相贞一手举枪,一手扶了楼梯扶手,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可见安德烈歪着血葫芦似的脑袋,两条腿已经直打弯,他又不能牺牲了对方去和顾承喜斗气。双拳难敌四手,他现在真的是只有双拳,而顾承喜一方则是不只四手。

  顾承喜这时用眼神指挥了卫士,让他们搀着昏昏沉沉的安德烈往楼上慢慢走,一边走,他一边在后面跟随着说道:“大帅,放下枪,我们聊聊。知道你对我有气,那我不说话了,我让你骂个痛快还不行吗?我就是想看看你,看完了我就走,我不赖着你。我也没对这老毛子下狠手,看着他是满头血,其实没重伤。是他先对我动手的,他是你的人,他陪着你过日子,给你做伴儿,我心里感激他,也舍不得把他打坏了……”

  顾承喜口中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话,手指可是搭上了扳机,两条腿也运着力气,随时预备着一个跟头翻下楼梯——谁知道霍相贞到底会不会把这老毛子的命当回事?万一上头甩手一枪,自己糊里糊涂的吃了子弹,那可是死得不值。

  迎着霍相贞的目光,他一步一步的向上bī近。从他的角度看上去,霍相贞微微垂了眼皮,正好显出了黑压压的眉毛和睫毛,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在他脸上投she出了浓烈的光影,让顾承喜在刹那间恍惚了一下,看他是一尊端庄冷酷的神,让自己怎样也无法高攀,怎样也无法企及。自己爱他爱得简直要恨了他,可恨他的同时看着他,他又还是那么的好看!

  他顾承喜是如此的不凡,当然要得到这个最好的男子汉。

  这时,霍相贞放下了手枪。

  他穿得单薄,西装前襟敞着,可以看见里面服服帖帖的青缎子马甲。马甲太合体了,箍出了腰身利落的线条。顾承喜瞄着他的腰,瞄了一眼,再瞄一眼,目光锐利曲折成了钩子,一层层的勾开他的衣服。

  他看出来了,霍相贞的身上没有藏枪。而在霍相贞真正放松了持枪的右手之时,他骤然对卫士们下了令:“给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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