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尼罗【完结+番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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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摩尼扭开了脸,抵挡不住他的目光:“找我gān什么?”

  顾承喜反问道:“你说呢?那天你像个疯子似的就跑出去了,我能不惦记你吗?我能不找你吗?”

  白摩尼又冷又苦的笑了一声:“不用找了。往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顾承喜拔出腰间手枪,随即拉起了白摩尼的手,将手枪放到了他的掌中:“白少爷,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那个坎儿,实在是觉得我活着碍了你的眼,那我把枪给你,你毙了我吧。你要是下不了手,你发句话,我自己另找个地方吃枪子。”

  白摩尼依然扭着头,不知是在忍着什么qíng绪,忍得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呼吸都暂时停止了。

  顾承喜又说了一句:“我听你的,我没怨言。”

  白摩尼急促的呼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将手枪狠命的掼向了地面:“我杀你gān什么?”他带着哭腔开了口:“我不杀人,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该gān什么就gān什么去吧,别找我了,我——我——”

  他哽住了,一双眼睛含着泪盯了顾承喜,他费了天大的力气才又说出了下文:“我见了你就不痛快,你别惹我行不行?你走吧,赶紧走吧!”

  顾承喜缓缓俯身捡起了手枪,手枪比平时轻,因为没上子弹。把手枪cha回皮套里,他仿佛很虚弱似的转了身,一步一步的往远走了。

  顾承喜并没有当真离开白摩尼。从这天起,白摩尼在各种游戏场合里,总能有意无意的和他相遇。

  他不说话,只做事,做的都是小事,白摩尼坐了,他送茶;白摩尼走了,他开门。一天中午变了天,白摩尼从公园里冒雨往外跑,要坐汽车回家。他往外跑,顾承喜举着一把黑伞往里进。不声不响的拦住了他。顾承喜把伞往他手里一塞,随即转身便走。白摩尼很意外的接了伞,抬头再去找他的背影,只见他单手摁着头上军帽,已经被越来越急的风雨浇成了落汤jī。

  白摩尼起了怜悯心。他认为顾承喜是真的爱上了自己,而且,爱得真可怜。

  第31章 去保定

  大清早的,顾承喜坐在chuáng上打哈欠。在没人的时候,他穿着大汗衫大裤衩,还是当初的本色,打哈欠打得太卖力气了,险些撕了嘴。一边打哈欠,一边又浑身上下的抓了抓痒。抓过了痒,他眯着眼睛伸出一条腿,光脚踩住了chuáng下的一只旧布鞋。

  踩住之后,他愣怔怔的出了神,直到小林拿着一只桃子,轻轻巧巧的开了他的门。

  倚着门框站住了,小林啃着桃子看他。看过片刻开了口,小林没有好态度:“承喜,你发什么呆呢?这几天我可看你不大对劲,怎么着?你chūn天不骚夏天骚了?”

  顾承喜缓缓的转动了眼珠,因为真是没醒透,所以神qíng有些迟钝,说话都张不开嘴:“放你娘的屁!”

  小林托着半个桃子,似笑非笑的对着他摇头晃脑:“我告诉你,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少跟我装模作样,你对不对劲,我还瞧不出来?你看你那个臭德行,说吧,你是不是新看上什么人了?你又琢磨着要舔谁的屁股了?”

  顾承喜一脚把布鞋甩向了他:“我去你娘的!”

  小林侧身一躲,让布鞋和自己擦肩而过:“行啊,舔呗!你自己犯贱我还能拦着你?可是话说在头里,这家就只能有你和我两个人,多一个也不行!我给你当奴才我乐意,你让我伺候别人可不行!”

  顾承喜又打了个撕心裂肺的大哈欠,同时抬手对着小林挥了挥:“去给我倒盆洗脸水,连着好些天没去处里了,今天我得过去打个卯,顺便再去马家看看。”然后他低头往chuáng下一瞧:“我鞋呢?你吃啦?”

  小林转身跑到院里,把他的大布鞋捡了回来:“这好玩意儿我能舍得吃?给你,这东西可好了,穿上能走路,脱了还能当暗器打我!”

  顾承喜蓬头垢面的出了屋,蹲在一丛花木前刷牙。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是卫生,所以现在格外的讲卫生,像和牙有仇似的,吭哧吭哧刷出满嘴白沫子。刷出一口白牙齿了,他起了身,一头扎进水盆里开始大洗。正是满院子里水花飞溅之时,大门被人敲响了,却是赵副官长来访。

  赵副官长进了门,并没有深入久坐的打算,只笑嘻嘻的站在了门口:“小顾,刚起?”然后他伸手一指顾承喜,呵呵的笑出了声:“够懒的啊!”

  顾承喜满头满脸都是香皂沫子,只能睁开一只眼睛待客:“哟,副官长!快请屋里坐!”

  赵副官长摆了摆手:“不了,我也是顺路过来传话的。秘书长前几天不是去保定了吗——”

  顾承喜登时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秘书长也去保定了?”

  赵副官长向他一使眼色,笑眯眯的说道:“大帅一直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秘书长去看看他老人家嘛!”

  顾承喜低头撩水,飞快的洗了一把脸,怀疑马从戎是送货上门,到霍相贞那里劳军去了。心里怀疑,脸上不能怀疑,他很认真的继续问:“秘书长回来啦?”

  赵副官长一点头:“正是,秘书长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过呢,说是马上还得再去。”

  顾承喜一脸懵懂:“哦……还得再去。”

  赵副官长喜笑颜开的进入了正题:“秘书长这回再去,说是要带几个得力的人随行,其中就有你一个。你快点收拾收拾,然后直接去处里吧!秘书长也在衙门里呢!”

  像只富富态态的乖猫一般,赵副官长含笑而来,含笑而去。而顾承喜飞快的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又吃了小林买回来的芝麻烧饼热馄饨。jīngjīng神神的出了门,他坐着洋车去了军需处。

  督理公署在北京的办事机关,是一处挺幽静的大院子,院门口昼夜都有卫兵站岗。顾承喜在院门外下了洋车往里走,没走几步就停了——院子里人不少,因为天气好,所以都站在一棵老树下连闲聊带吸烟。其中一个背影最为出众,是肩宽背阔的大个子,乍一看活脱就是霍相贞,仔细一瞧却又不对,因为霍相贞有jīng气神,从头到脚全带着力道;而这个大个子塌着肩驼着背,是徒有其表。

  大个子面前正站着一身戎装的马从戎。马从戎的气色很好,面白如玉,眼珠子黑出了光彩。忽然一眼瞧到了迟来的顾承喜,他当即微笑着一招手:“承喜,过来,见见你的新处长。”

  顾承喜连忙抖擞jīng神,一路小跑到了他的面前。大个子也随之转过了身,顾承喜抬头一看,发现此人长得也有一点像霍相贞,但是满脸无jīng打采的疲惫相,是个无yù无求的懒散模样。马从戎单手扶了大个子的胳膊,对着顾承喜笑道:“这是咱们家的侄少爷,新从保定回来的。侄少爷的文韬武略全是一等一的好,大帅提起来,素来是赞不绝口。这不,大帅念着侄少爷总在保定呆着,太寂寞,所以新把他调到公署里来了。”

  顾承喜立刻向这位懒洋洋的侄少爷问了好。侄少爷半闭着眼睛回了一礼,态度倒是相当的和气。而马从戎随即接过话头,继续和侄少爷闲谈下去。顾承喜站在一旁竖着耳朵倾听了,听到最后,倒也明白了其中的大概经纬。

  原来这位侄少爷名叫霍平川,比霍相贞大了几岁,从小没有父母,是霍老帅抚养长大的。侄少爷彻底奉行中庸之道,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缺点,既不惹事,也不建功,而且极其亲民,在保定当了几年的旅长,当得部下们上头上脸,连副官都敢欺负他。霍相贞先前把他忘了,近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大侄子,便过去看了一眼——据说,看得bào跳如雷,险些当场把大侄子活吃了。

  大侄子的旅长自然是当到了头,但因为他毕竟是个大侄子,所以霍相贞还得多少给他留几分面子。正好军需处没有处长,所以他就把大侄子jiāo给了马从戎,让马从戎带他回北京上任——顶个名分而已,霍相贞不许他管事。

  霍平川对此调动毫无意见。他脾气好,在保定被他那小叔叔用皮带狠抽了一顿,也依旧是没意见。只要小叔叔肯让他过两天清净日子,他怎么着都行。

  这样的上司自然是不足为惧的,所以顾承喜在认清形势之后,立刻又投回了马从戎的怀抱:“秘书长,我听老赵说,你要带我去保定?”

  马从戎刚把霍平川打发走了,这时有了空闲,便对着顾承喜压低声音答道:“大帅那边缺人手,侄少爷太不管事,惯得下面的人都要造反了。大帅气红了眼睛,在保定毙了一批,关了一批,现在正在筹备着重新招兵呢!我想,你现在是个闲人,我一时也用不着你,不如带着你过去找找机会。就说让你去招兵吧,那也是个肥差啊!”

  顾承喜一听,登时笑了:“秘书长,你太照顾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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