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一听这话,又仰头正视了段慕仁那张不怒自威的老脸,然后就像要发作疟疾似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下意识的便犯起了结巴:“我……”
他希望自己可以忍一忍,不要那么挑三拣四。不过在咽下一口唾沫之后,他发现自己是忍无可忍。要和段慕仁上chuáng去做那种事么?想象一下便足以让他反感到了要去呕吐撞墙的程度。
急促而慌张的喘息了一声,他那脸上掠过了一丝惊恐绝望的光芒,随即他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扭头就要往外跑。段慕仁看的真切,也不言语,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不由分说的便向里间卧室拖去。
沈嘉礼并没有大呼小叫,单是沉默的挣扎。可惜在孔武有力的段慕仁面前,他那点抵抗简直微弱的可笑。
“你怕什么?”段慕仁气喘吁吁的压在了他身上。两人是面对面的,他用他的大巴掌捧住了沈嘉礼的脸,让对方无处可逃:“还是嫌我老了?”
沈嘉礼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气息紊乱,无话可答。
段慕仁起身放开了他,就见他仰卧在chuáng上,通体肌肤雪白,细嫩光滑,放在女人身上也是罕见的,便十分满意,伸手上下来回抚摸。
沈嘉礼用双手紧紧抓住chuáng单,身体绷得紧张笔直,一动不动的承受着对方的爱抚,简直就是要挺尸的光景,皮肤如同白瓷,在一层jī皮疙瘩之上,泛出死气沉沉的光泽。
段慕仁在肆意的上下其手一番之后,忽然看到他这个光景,不禁觉得有些扫兴,但因兴已发动,又舍不得撵他。略一思索,他抬腿下chuáng,赤脚走到外间,从那橱柜中拿了一瓶子老酒回来。
走到chuáng前,他见沈嘉礼仍然是蹙着眉头仰卧,平日瞧着个子不高,脱光了反而显得修长,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低头用牙齿咬下瓶塞,他弯腰扶起沈嘉礼,不由分说的就把酒瓶凑到了他的唇边。沈嘉礼现在如同坠入苦海一般,鼻端突然嗅到酒气,他虽然还不明所以,但是毫不犹豫,张口便喝,一鼓作气竟是灌了大半瓶烈酒下去。
片刻之后,酒劲发作起来了。
沈嘉礼是有一点酒量的,不过绝谈不上海量。迷迷糊糊的躺在chuáng上,他只感觉自己那四肢百骸既沉重又轻飘,略动一动就是腾云驾雾。一条带有香皂气息的洁净手帕蒙在了他的眼睛上,这样qiáng制带来的黑暗也让他感到了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安心。
他趁着自己理智尚存,决定把身上这人当做段至诚。幸而他们父子两个着实相似,压迫上来时,那体重与体温都仿佛是似曾相识的。
段慕仁这回,终于是明白了沈嘉礼的好处。
这个沈嘉礼在chuáng上,其实可以算作安静,不哼不叫,只在qíng动之时发出几声qíng不自禁的呻吟;然而他的大腿,他的胸腹,他的手臂,他的嘴唇,全都是活的。
他本能一般的缠绵与热qíng着,两条腿盘在对方腰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芬芳的热气从他那汗津津的身体上散发出来,舌尖游过嫣红润泽的嘴唇,手臂像蛇一般绞住了段慕仁的脖子咽喉。
一切都很好,正是一场红绡帐底卧鸳鸯。然而到了紧要关头,段慕仁却是一边大汗淋漓的冲刺,一边抬手摸到了沈嘉礼那蒙在眼上的手帕。在最后那一刻,他猛然挺身,同时扯下了手帕。
于是沈嘉礼在猝不及防之下,骤然近距离的看到了段慕仁的眼睛。受惊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qíngcháo随之立刻消退,他在下身处那一阵剧烈的胀痛中,冷着脸闭上了眼睛。
段慕仁感觉很愉快。
他其实在色yù一道上并不用心——一来不屑于跑去花街柳巷,与登徒子之流沆瀣一气;二来家里那个huáng脸婆子年过半百,也着实是让他不能起兴。只有在前些年最不得意的时候,他才自bào自弃的捧过几个戏子。
要不是那夜撞破了儿子与沈嘉礼的私qíng,他是绝不会对这位心腹部下动心的。当然,沈嘉礼的模样的确是好,只是平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他在背地里会是这样一个货色?
段慕仁自顾自的穿好了衣裳,又在沈嘉礼的光身子上摸了两把,口中说道:“你躺着吧。想睡就睡。”
然后他起身出门,回到外间的火炉子旁坐下。大茶缸子里的莲子粥已经稀烂,他有滋有味的吃起来,认为自己的手艺不错。
莲子粥吃完,沈嘉礼也穿戴整齐,走出来了。
他脸色惨白,一手扶着身边桌沿,声音极低的垂头说道:“伯父,快过年了,我想告个假,回天津住两天。”
段慕仁点点头:“行,年后回来吧。”
沈嘉礼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是从那一场大麻烦中脱身了。
“多谢伯父体谅,那我就先告辞了。”他声气虚弱的继续说道。
段慕仁“哼”的笑了一声,随后向门口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沈嘉礼得了大赦,东倒西歪的láng狈离开。回到家中之后,他开始指挥仆人收拾行李。沈子淳正有些惦念母亲了,故而此刻就十分欢喜,围着沈嘉礼要发人来疯。沈嘉礼本是个五内俱焚的痛苦状态,如今受了这孩子的纠缠,一股邪火油然而生,让他疯狗一般突然变了脸色,扬手就扇了沈子淳一记耳光:“混账,你高兴的是什么?给我闭嘴!”
沈子淳被打懵了,捂着脸后退一步,也不敢言语。而沈嘉礼撩起袍子追着踢了他一脚,恶毒毒的骂道:“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混蛋老二养出的混蛋儿子,既然这么想你的家,那以后就别他妈再跟着我了!”然后他一眼看到小梁拎着个箱子堵到了门口,就又抄起茶杯劈头砸向了他:“傻站着gān什么?等着死吗?你这个吃货!我养你有什么用?!”
小梁从小就在沈家长大,最了解主人的xingqíng;如今见状不好,立刻抱头鼠窜。沈子淳贴墙站着,只恨自己不能隐身,又觉得三叔发作的异常,担心他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沈嘉礼在家中咒天骂地,吓的众人一声不敢出。及至随身的行李收拾齐备装上汽车后,他换了一身缎面皮袍子,一手攥着一根手杖,因为心火太旺,所以手套帽子也不带了。在残余酒意的影响下,他带着沈子淳与小梁走出院门,上车前还用手杖在沈子淳身上抽了好几下。打完沈子淳,又要往小梁的脑袋上敲。小梁带着一顶棉帽子,硬着头皮接下了一击。旁边几位负责安全工作的警官赔笑上前劝解,也劝不到点子上;于是沈嘉礼张牙舞爪的转过身,大喊大叫:“去你娘的,全给我滚蛋!”
沈嘉礼在前呼后拥之下,一路走的天怒人怨。上了火车之后,他把沈子淳关在包厢内,对这孩子是忽而又亲又抱,忽而又打又骂。沈子淳也摸不清头脑,被他摆布的哭不得笑不得。而沈嘉礼如此发泄了许久之后,心内稍舒,预备出去撒泡尿,回来继续折磨沈子淳;不想他刚一拉开包厢房门,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从面前经过。双方四目相对,那人就“哈”的大笑一声,又一拍巴掌:“啊呀!沈三爷!”
沈嘉礼被他这一嗓子震得一跳:“哎呦,马师长!”
马天龙仰天长笑:“啊哈哈哈!太他妈巧了!我这一阵子还正想抽时间去瞧瞧你呢!啊哈哈哈!”
第56章 旅途
沈嘉礼一直有点看不上马天龙,感觉这人似乎是出身太低,言谈举止时常会显得不大入流。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入流归不入流,仕途上发展的倒是顺畅,仿佛是在日本人眼前,还是很吃得开的。
沈嘉礼先前攀着段家这根高枝,攀的死心塌地,所以从来也没把马天龙当回事;可是如今qíng形有变,他被那位段家伯父折磨的死去活来,不得不活动心思,试图放出手段,自行建立起一片关系网势力圈,以便日后一旦单飞了,也不至于太势孤。
沈嘉礼有心和马天龙寒暄一番,叙一叙别后经历;哪晓得未等他那牙齿舌头见到天日,马天龙便如一阵旋风一般,没头没脑的将他卷向前去,送入了自己所在的包厢。沈嘉礼脚不沾地的进了去,迎面就觉蒜香扑鼻,定睛一瞧,只见小小包厢内摆了一张中等大小的圆桌,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佳肴,皆用小白瓷盘盛着,无非是香肠小菜以及卤味小吃等物,以及糖蒜若gān。又有两只硕大的玻璃杯摆在一旁,里面饮料金huáng,想必就是啤酒了。
此时火车刚开不久,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筹备出一桌酒菜,无论如何都算是个本事。沈嘉礼把目光从糖蒜上移开,就见一名副官打扮的青年正在低头摆放餐具。马天龙在后方叫道:“小田!再去要来一副gān净碗筷,快点!”
话音落下,那副官抬头答应一声,脸上笑盈盈的,却是个美丽的青年。沈嘉礼眼前一花,也没看清他那具体的面目,笼统只知道他漂亮;因为穿着笔挺军装,所以格外美得英气勃勃。他心中动了一下,偷眼盯着小田副官看个不休,然而小田副官并未察觉,步伐又轻又快的就同他擦肩而过,找碗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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