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把这顿饭吃成了一盘散沙。
盛国纲想和金光耀说话,可是金光耀不大理他;他不想和虞幼棠说话,因为知道只要虞幼棠一做回答,自己那声音必然会立刻温柔的不成样子。
于是他和金光耀开始对着大吃起来。
虞幼棠冷眼旁观着这二位,发现这两人好像猪吃食一样埋头大嚼,一点感qíng都不带的láng吞虎咽着。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毫无食yù,并且觉得眼前这幅场景十分诡异。
盛国纲厚着脸皮把自己同金光耀请过来,定然会是有个目的。要说是想与金光耀讲和,那不该是这样知难而退的讲了两句就作罢;要说不是想与金光耀讲和,那又是图个什么呢?
虞幼棠坐在两头猪中间,很觉困惑。
金光耀先吃饱了。
直起腰用餐巾擦了擦嘴,他qiáng忍着憋回去了一个饱嗝儿。在桌下摸索着抓住了虞幼棠的手,他轻轻的捏了一下,打算带着对方回家去。
盛国纲这时也抬起了头,满嘴汤汁:“金先生……吃好了吗?”
金光耀到了现在,心qíng平和,对盛国纲的态度从怀恨转为了蔑视:“吃好了,多谢你这一场款待,改天我回请啊!”
盛国纲抬腕看了看手表:“还早呢,金先生虞先生再坐坐?”
金光耀看看窗外:“不啦,天都要黑了。再说幼棠坐久了也累。”
盛国纲舔了舔嘴唇,刚要继续说话,不想此刻雅间房门“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名青年气喘吁吁的堵在门口,带着哭腔大声喊道:“侄少爷,不好了……老、老爷出事了!”
金光耀登时起身转向了他:“什么?”
青年也不知是跑了多远的路,此时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一口接一口的大喘不止:“国民饭店门口……老爷出、出事了!”他自己用手指头点了胸口,挣了命的要把话说完全:“两、两枪,已经送了医院,您快去瞧、瞧瞧吧!”
金光耀那脑子里“嗡”的一声轰鸣,下意识的拔腿就要走,然而脚刚抬起来,他忽然想到身后还有个虞幼棠。
他想要把虞幼棠一起带走,可又怕此行一去会有危险,瞬间的思忖过后,他回头匆匆吩咐道:“幼棠,你自己叫汽车回家,回去后不用等我!”
然后他一头冲向门外,咚咚咚的狂奔而走。
第43章 一夜
在金光耀夺门而出的那一刹那,虞幼棠也随之站了起来——不过他知道金光耀现在心急如焚,自己绝追不上他,所以腿上虽然运了力气,却是并没有迈步。
金光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自知对方是依靠不上了,只得重新坐回原位,转向了盛国纲。
“这真是——”他很担忧的望着对方,话没说完,只急促的叹了口气。
盛国纲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面孔。匆匆的拉起餐巾擦净嘴上的酱汁,他起身走到窗前探头一望,只见金光耀的汽车横冲直撞的绝尘而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然后他回头盯住了虞幼棠的背影,飞快的微微一笑。
这回他在虞幼棠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前倾身体很诚恳的安慰道:“金老爷子是个厉害人物,未必就会真着了道,况且他已经进了医院,纵算是受了伤也能得到救治啊。”
说到这里他暗暗动了动手指,想要拍拍虞幼棠,可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下手,最后就只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汗。
虞幼棠此刻面白如雪,勉qiáng还算气定神闲:“你说的有道理,我急也是白急。”
盛国纲这回终于出击,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对方一只手:“再说金先生已经去了,你也不需要再急了,是不是?”
虞幼棠听了这话,隐隐感觉不大吉利,可他现在落了单,自然不能去挑这个理。轻轻的喟叹了一声,他伸手在身边摸了两下,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没有带手杖出门,便按着桌沿想要起身:“唉,那我还是回家去等着吧!”
盛国纲连忙起身搀扶了他:“虞先生,你听我的,不要贸然回金先生那里。金老爷子一出事,金家上下都不安全,你到我家里先住一夜,明早我去打探qíng况,要是太平无事了,我再送你回金公馆,好不好?”
虞幼棠深以为然的一点头,又扭头望着盛国纲说道:“盛先生,抱歉得很,我要给你添麻烦了。”
盛国纲这时就悄悄的探过头去,在虞幼棠的气息中低声答道:“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虞幼棠扶着盛国纲下楼出门,乘坐汽车一路到了盛公馆。
下车之后他便是越走越慢,及至进入楼内,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眼望前方轻轻的说了一句:“盛先生,我累了。”
盛国纲一直是搀着他的,所以就感觉这话来的很突兀:“累?那我们先——”
话说到这里,他忽见虞幼棠猛然向前一倾,随即就摇晃着坐了下去——幸而一条手臂是被他握着的,所以还不至于彻底跌倒。
他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把虞幼棠抱了起来,这回也来不及上楼了,他就近把人送去了客厅的长沙发上。
虞幼棠的神志倒是清楚,东倒西歪的瘫在沙发中,他还很冷静的轻声安慰盛国纲:“我没事,就是累了,你不要怕。”
盛国纲怎么不怕?他觉着眼下的虞幼棠很有一点要犯病的征兆——就像大年夜那样,白眼球充血,黑眼珠泛蓝,简直偏于恐怖!
蹲在沙发前拉住对方的手,他压抑住心中的隐忧,很温和的出声附和道:“我知道,今天在饭店里坐了那么久,肯定是累坏了。你闭上眼睛睡一睡,缓过这股子疲劳就好啦。”然后他起身弯下腰去:“我抱你上楼,到卧室chuáng上去睡。”
虞幼棠这回却是摇了头:“盛先生,不必。”他闭上眼睛喘了口气,声音越来越轻:“我心里有事,躺不住啊。”
盛国纲知道他是担心金光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qíng,人家两个有jiāoqíng嘛!
于是他把虞幼棠的身体扶正了,然后自己也在一旁坐下,静静的守着对方。
盛国纲所预计的今夜,本来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承认自己对虞幼棠是有yù望,这yù望包括了jīng神和ròu体的两方面。他已经在私下里多次臆想过对方的luǒ体——没见过,只能自行的想象。
雪白的,柔软的,温热的,芬芳的……
其实此刻,他就满可以一窥真相了;不过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他下不了手,虞幼棠那边却是冷不防的抬起手,毫无目的的向他凌空抓了一下:“盛先生!”
盛国纲立刻把自己的手送上去让他握住:“我在这里。”
虞幼棠向后仰靠在沙发上,这时就转过头来睁眼望向了他,同时气若游丝的苦笑道:“我真是担心他啊。”
盛国纲看他气色不那样凶险了,这才渐渐的安下心来:“金先生也是个很有本领的人,不会轻易出事的。”
虞幼棠紧紧抓住了盛国纲的手:“我现在觉着好些了,劳驾你把我送回金家去吧。我在那里等着他,心里还安宁一些。”
盛国纲听闻此言,当即答道:“你现在觉得好些,可是路上一经颠簸,到时就又要坏回去了。”然后他向虞幼棠凑近过去,抬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金先生一定能把事qíng处理妥当,你就安心的留下来吧。”
虞幼棠这回放开了他的手,自己笑了一下:“是,我心里也明白这一点。”
盛国纲顺势拍上了他的大腿,凝视着虞幼棠的侧影微笑:“若是金先生那边这一阵子都不太平,你就长住在我这里好了。你知道我的感qíng,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有个机会能对你好。”
虞幼棠那脸上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他低头把盛国纲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扳开,然后疲惫不堪的向后一仰:“唉,唉,我心里这样难过,你还和我开这些打qíng骂俏的玩笑。”
盛国纲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答复,下意识的就要辩解:“这可不是玩笑话……”
虞幼棠没等他说完便扭过头来,做警告似的伸手向他指了指——然而脸上又带着微笑,仿佛并不是真的动气。
“还说?”他轻声细气的,嗓子还有点儿哑,然而言语中的腔调却是很足。
盛国纲不假思索的就摇了头:“不说了。”
虞幼棠这回是真笑了。那只手无力的落下来,他闭上眼睛向后一靠,有气无力的下了命令:“去,给我拿点酒过来吧。”
虞幼棠端着一杯樱桃白兰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心里都快急出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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