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章爱段提沙胜过杜楚夫,可是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不是段提沙的对手了,所以决定支持杜楚夫。
他也不是要把段提沙斩糙除根,只是希望暂时将其打压下去,然后自己这方迅速转移去泰北一带。
到时段提沙要是愿意跟着自己,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他不服气,要带人出去独立单gān,那也随他去。顾云章活了三四十年,难得能遇到这么个真心善待自己的猴子,所以将心比心,也希望段提沙能够好好的过活下去。
翌日清晨,顾云章和邵光毅在房内对坐着吃早饭,同时派小兵去把杜楚夫找过来。
小兵领命出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杜长官刚起chuáng,随后就到。
顾云章知道杜楚夫最近比较闲,年轻人爱睡个懒觉,也就没当回事。吃饱喝足后他见杜楚夫依然未至,不禁就有些来气,暗想这家伙是要向我摆架子了么?
随即他心里又一别扭,怀疑其实段提沙说的都对,杜楚夫是真对自己有大意见,如今心怀鬼胎,不敢来了!
这想法让他顿时坐立不安起来;邵光毅看他行为异常,就出言询问;而他先是不理,踌躇半晌后才下令指使他道:“小邵,你出去把卫队召集过来——不要集合,就让他们在这附近晃dàng着。”
邵光毅一听这话,立刻严肃了面容:“军座,你这是——”
顾云章懒得和他解释其中缘由,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邵光毅见状,只得一头冲出门外。而顾云章见邵光毅离去后,便连忙掀起衬衫下摆,将子弹带匆忙贴ròu缠好,然后把常用的手枪掖在靠窗的竹chuáng枕下,又将一支卡宾枪倚着墙壁放在chuáng脚处。轻手轻脚的推开后窗,他探头向外望去,见外面一片长糙葱茏,十分寂静,就把几枚手榴弹整齐放在窗台上,用一件脏衣服仔细盖好。
坐回朝门的桌前,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没滋没味的喝了一口——有心去把段提沙叫过来,可是现在摸不清头脑,又不敢妄自行动。
如此等待了片刻,邵光毅气喘吁吁的回了来,看那神qíng,显然是圆满完成了任务。顾云章坐在桌旁没有动,端着茶杯眼望了门外,口中低声说道:“小邵,放机灵点儿,一旦有变,要跟上我。”
邵光毅的脸上褪了血色:“军座……有变?”
顾云章垂下眼帘,因为自己都是一头雾水,所以更觉得没有必要和邵光毅多说,只又嘱咐了一句:“别管那么多,跟着我就是!”
邵光毅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不是……杜楚夫?”
顾云章这回抬起了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
邵光毅和他是一党的,当即实话实说:“风言风语,也没有来源。”
顾云章把头低了回去,专心致志的看那杯中几片沉浮茶叶:“那你相信吗?”
邵光毅很gān脆的摇了头:“我看杜楚夫不是那种人。”
顾云章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扭过头去,“噗”的一声吐出了口中一点茶叶渣子。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外边响起了喧哗,是段提沙的声音,紧张而兴奋:“将军!将军!我来啦!”
顾云章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了一把手枪,很随意的放在了桌面上,而后起身迎接了出去,做若无其事状:“你来了?”
段提沙满面红光,眼神类似鹰隼,脸上却是dàng漾着不甚稳定的笑容:“将军!你别怕,我已经把貌楚绑起来了!”
顾云章做了个吃惊表qíng:“你绑了比比?”
段提沙一听他说出“比比”二字,就觉得刺耳难受,不过依旧笑着,坦dàng的过了头,几乎有点傻相:“将军,刚才貌楚带了一队士兵扛着枪pào要往你这边来,幸好有人看见告诉了我,否则他岂不就得逞了?!我早知道他是要反叛,可没想到他狗胆包天,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作乱!”
顾云章活到这般年纪,纵算是没有人味,但也略懂人心。段提沙竟然擅自行动扣下了杜楚夫——不晓得到底是谁狗胆包天。
“是我要他过来的。”顾云章盯着段提沙慢慢说道:“不过他扛了枪pàogān什么?”
段提沙在顾云章的注视下,浑身的热血渐渐冷了下来,头脑却是开始了高速运转。一手紧紧攥住对方的胳膊,他探头低声道:“将军,你忘了我昨天和你说过的话?貌楚他大概是做贼心虚,想要先下手为qiáng了!”
然后他心念一动,又很清晰的、带着力道说出了如下的话:“将军,你放心,局势完全被我掌握在手心里,我说怎样,就是怎样。当然——”他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我是完全忠于你的。我爱你。”
顾云章转头和段提沙对视了一瞬,随即缓缓点头微笑了:“好。”
他微微蹙起眉头,笑脸上仿佛是带着一点qiáng抑的愠怒:“枉我这样栽培他,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反咬我一口……”
他抬手拍在段提沙的肩膀上:“你说我应该怎样处置他?”
段提沙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枪毙他!”
顾云章摇了摇头,脸上的表qíng渐渐消失了:“不,我要把他扔到土dòng里去,慢慢的熬死。”
段提沙快乐的一挑眉毛,在表示赞许的同时,心中又想:“将军真是太迷人,也太危险了。”
第136章 土dòng
顾云章在段提沙的引领下,看到了五花大绑着的杜楚夫。
杜楚夫愤怒的黑脸泛红,正在跳脚大骂段提沙,忽见顾云章来了,就又惊惶又委屈的哭喊道:“军座,救救我!段提沙要害死我呢!”
顾云章板着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帘,微微向段提沙偏过头去:“你说他是扛了枪pào过来的,枪pào呢?”
段提沙立刻痛快答道:“他的部下和武器都被我扣在后面了,你要是想看,我这就带你去——”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杜楚夫的怒吼打断了:“难道带了武器就是要谋反吗?军座你不要听他放屁,我知道他用军中的钱私下里买军火供给自己的队伍,他才是要谋反!”
顾云章姿势不动,也不看段提沙,只问:“还有这事儿?”
段提沙得意的瞪了杜楚夫,口中坚定的答道:“那全是杜楚夫要栽赃我,我辛辛苦苦的带兵出去弄钱回来,他不但不感激我,还要在这上面给我泼脏水,你瞧他的居心有多么险恶!”
顾云章貌似信服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杜楚夫叹道:“比比,你实在是让我失望。”
杜楚夫一听这话,吓的脸都青了:“军座!军座!”因为太紧张,他那嗓子都喊成了破锣,走腔变调的哭诉:“我没有,我没有啊!你信段提沙,不信我?我跟你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生过二心?段提沙他就是一张嘴会说话,他才是危险分子,他——呜!”
杜楚夫的话没说完,因为顾云章大步上前,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
顾云章是个打人杀人的行家,虽说近来一直身体不好,可是一巴掌扇下去,还是立刻就打的杜楚夫口角流血。红着一双大眼睛望向顾云章,杜楚夫那心里怕极了,可是自己那举动的确是可疑,一时也辩解不清楚——段提沙毒蛇一般站在一旁,顾云章又如此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两者相加,真是让他几乎悲愤的绝望了。
“我没有……”他涕泪横流的还要辩解,然而顾云章从他身后的押解士兵腰间抽出短刀,三下五除二的割开了他身上的粗麻绳,然后就对他拳打脚踢起来。杜楚夫的手脚获得了自由,可是漫山遍野都是段提沙的士兵,他跑无可跑,又不敢和顾云章对打,qíng急之下只好抱着脑袋满地乱滚乱躲,口中不住哀求啼哭。顾云章见他躺在地上,时而伸长像一条ròu虫,时而蜷缩像一个ròu球,让自己很使不上力气,就弯腰将人硬提起来按在一棵老树上,用膝盖狠狠顶了他的肚子。
杜楚夫很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张大嘴巴弯下腰去继续嚎啕——他好像看到顾云章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他是个机灵的青年,知道顾云章从不眉飞色舞,没有一边打人一边飞眼风的道理。口中持续的叫嚷哭嚎着,他心里可是起了疑惑。
然而在这同时,顾云章提着衣领将他又拉扯起来,一手握住他的手臂,一手又抽了他一个大嘴巴。
这回杜楚夫真觉出不对劲儿了——顾云章方才狠捏了自己的手臂!
以顾云章这种劈头盖脸的殴打方式,怎么会忙里偷闲的、像个娘们儿似的还要掐自己一把呢?
他心里一犯了嘀咕,那望向顾云章的眼神也就生出了变化。顾云章对他眨了一下眼睛,随后一脚将他蹬倒在地,气喘吁吁的质问:“比比,你怎么对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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