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_尼罗【完结+番外】(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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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没等沈傲城答话,葛啸东身后的一位甘高参忽然大喝一声扑上来:“顾军长,别动枪!”

  这位甘高参眼尖手快,一边攥住顾云章的手腕,一边回头对着同伴大声疾呼道:“还愣着gān什么?先把这两位的枪给下了!动枪是要出人命的呀!”

  甘高参言之有理,后方一位高大身材的何师长就上前一步去夺葛啸东的枪。葛啸东先还不给,拉锯战似的僵持不下,哪晓得顾云章在甘高参的禁锢中踢出一脚,正蹬在了他的肚子上,痛得他“哎哟”一声,心头怒火更上了一个台阶。

  沈傲城就怕顾云章和葛啸东冲突,因和葛啸东谈不出结果来,他就转而去劝顾云章道:“云章,算了算了,你别闹啦!”

  顾云章半边脸红通通的,是被扇了耳光的后遗症;对着沈傲城一瞪眼睛,他怒气冲冲的大声道:“二叔,你给我让开!”

  沈傲城还要罗嗦,然而他身后的葛啸东在挨了一脚之后,为了报复,也抬腿踢了出去,结果正踹在沈傲城的屁股上。那沈傲城一辈子养尊处优,又有点年纪了,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就一个马趴扑在了顾云章胸前。

  顾云章素来都把沈傲城供在头顶的,如今见他竟挨了葛啸东的打,登时狂怒起来,先回身把搂着自己的甘高参推了个跟头,而后一把推开沈傲城,气势汹汹的就扑向了葛啸东。葛啸东见招接招,挣开何师长的束缚迎了上去,且采取蒙古摔跤的招法,上面抱住顾云章的腰身,下面脚上就使了绊子。

  葛啸东是有功夫的,要是认真打起来,那威力很是不小;但顾云章死缠烂打,专挑要害处下狠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甘高参和何师长拎着顾葛二人的武器,站在旁边目瞪口呆,不敢再上前劝架;而另一位英俊潇洒的杜师长见状就摘下军帽,显然也是惊诧莫名。后面两方的警卫团见这里起了战事,各自涌上来想要护主;甘高参见这是要闹大,就回身赶鸭子似的将两只手挥动不止:“长官的私人恩怨,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都回去,回去,别跟着凑热闹!立正,向后转,齐步走——你们倒是走哇!!”

  甘高参做惯高官,凭着自己那通身的气派,吼破喉咙才压制住了下面士兵。脱下手套擦了擦额上的热汗,他回头一瞧,就见何师长漠不关心的拎着几只手枪站在一旁,而葛啸东和顾云章互相搂抱着摔下土路,一路huáng烟的就滚到了路基下那残雪衰糙之中。

  承德市外的这条土路虽然不济,但也还是特地铺出来的,路基大大高出两旁荒地。在经过一番翻滚之后,葛啸东被顾云章压在了下方,奋力反抗也没能起身,索xing就一把紧抱住了对方,气喘吁吁的怒道:“混账东西,没想到你现在竟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顾云章没理他,扭头忽见身边有一块小洗脸盆大的青石头,便愤然直起上身,用力端起石头要往对方头脸上砸下。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旁人都傻了眼,只有那位一表人才的杜师长早就瞧出异常,如今就飞奔着赶过来,口中用唐山话大叫道:“顾军长这是gān啥啊?这么大石头砸王八么?快放下!”

  顾云章哪里肯听,骑在葛啸东身上就将石头向下掼去。葛啸东下意识的闭眼抬手去挡,幸而此刻杜师长已然到来,qiáng行把大石夺过去拼命扔开——石头太重,杜师长一位儒将,扔也扔不远,还险些砸了自己的脚面。而葛啸东趁此机会一跃而起,把顾云章硬生生的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如今双方都是个手无寸铁的状态,打起架来是真正的ròu搏。杜师长一个没拉住,这两人便又厮打在了一起。甘高参跑上来,就见葛啸东把顾云章按倒在地,又用双手抓住衣领将人向前拖了半米,然后就把对方那头顶狠狠撞向地上那块青石。

  石头撞上头骨,发出沉闷的声响;顾云章一声不吭的挣扎踢打着,仿佛并未感到苦楚,脸上连点受痛的神qíng都没有。而葛啸东狠命的盯着他,手上下着死劲儿,却也是面无表qíng。

  这两人把一场最激烈的斗殴进行成了默片。

  甘高参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杜师长是书生从军,体力也不支;那位何师长的体力倒是充沛,然而一贯木然没眼力,也不晓得过来帮忙。这时另外几位文职军官只得出手,仗着人多,一起发力把葛啸东从顾云章身上拖了起来。

  就在葛啸东起身的那一瞬,顾云章随手从糙中抓起一条尖石,方向jīng准的直扎向对方的右眼。

  那条尖石,确切来讲,算是一枚狭长的锋利石片,一刹那间就戳到了葛啸东的眼皮;而葛啸东本能的闭眼扭头,那石片便划破他的眼角,深割进了太阳xué处。

  顾云章站起来,头顶的鲜血一股一股的流下,片刻就淌了满头满脸。

  葛啸东立于前方,睁了眼睛望向他,脸上伤口狰狞、鲜血淋漓。

  有人在一叠声的呼喊军医,那声音含混而遥远,仿佛与这两人全无关系。甘高参等人不敢再去批评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位,只是尽力弹压控制着事态;贝雪峻从车窗向外望去,十分安稳的做着缩头乌guī;而沈傲城跑到顾云章身边,用手帕为他满脸的擦血,越擦越多,手和手帕都被染红浸透了,哆嗦着继续擦。

  “云章……”他心疼而心惊的想要把人拉走:“别傻站着了,先去把头包扎一下,走……听话,跟二叔走,别站在这里赌气了。”

  顾云章没动地方,雕像似的瞪着葛啸东;而葛啸东听闻此言就大喝一声:“敢走?!”

  顾云章听了这一声,那紧绷着的神经反倒松弛了。

  “葛啸东。”他轻声说道:“你真讨厌。”

  沈傲城拼着老命去拉扯顾云章的手臂,想要把人带走;然而顾云章仿佛脚下生了根,一动不动的要把话说完:“我看你才是贱,你贱透了!”

  顾云章从来不说脏话,方才这一句真是堪称罕有。沈傲城看他眼神都直了,态度大异往常,就要死要活的用力拽他;杜师长见了,也走过来帮忙,连拖带架的把顾云章给弄走了。

  顾云章想走,可是走不了,因为前方从解放区来的游击队把路给炸了。

  甘高参是从北平行辕过来的,身为政治中心的人物,这时候就八面玲珑的纵横捭阖起来,请顾云章先回市区,等到道路疏通后再启程。顾云章见这姓甘的乃是行辕中的参谋长,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料想可以镇得住形势,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葛啸东也回到了汽车上——他在外接到长途电话,得知顾云章来了,就急三火四的往回赶,结果落得这么一个下场,险些失去眼珠子,或者是失去一条命。

  太阳xué那种地方,可是能够轻易受伤的么?

  军医在路上为葛啸东处理了伤口。那伤口是由浅入深划开的,照理说,就该fèng合起来,以利愈合;然而那军医想的比较周到,担心一旦fèng针以后会落下丑陋疤痕,于是只用药物纱布,将葛啸东打扮成了独眼海盗。

  于是葛啸东的右眼闭在纱布下,左眼带着个青眼圈,形象十分可笑的带兵回城去了。

  第83章 徒劳无功

  承德城外起了小战争,顾云章迫不得已的耽搁下来,且在甘高参的安排下,搬到了一处空闲公馆内居住。

  这晚他坐在房内吃晚饭,因见桌上有一道红烧大鲫鱼,就伸筷子把那鱼肚皮上的ròu成片夹下来,小心翼翼的往沈傲城碗里送。沈傲城见状,用筷子去挡:“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顾云章笑道:“这儿没有刺。”

  沈傲城听闻此言,那感觉也说不上是幸福还是心酸,忽然就感慨良多,又联想到了虽有如无的沈天理,险些当场落下泪来。

  贝雪峻冷眼旁观——鱼的滋味的确是不错,不过顾云章现在形象不佳,着实是影响了他的食yù。

  顾云章的脑袋在大青石那棱棱角角的撞击下,头皮破损的让人想起一只烂酸梨,医生用绷带和药水将他大半个脑袋都密密缠了起来,然而这似乎是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所以在今天早上他自作主张,把纱布拆掉了。

  他下手没轻没重,取下纱布的时候顺带着撕扯了半gān的血痂,搞得头上鲜血淋漓,把新近剃短了的头发都粘在了一起。贝雪峻第一眼看到时,真以为自己见了鬼,当即就有些作呕;沈傲城对此也是反应剧烈,围着顾云章转了能有十多圈,凝眉瞪眼的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后来好容易才发出了声音:“你这傻子!要死么?”

  贝雪峻喜欢过平和而舒适的生活,顾云章给了他舒适,但是不能给他平和。而且经过了上次城外大战,他虽是不明白葛顾二人之间的恩怨,不过当时的确是险些被葛啸东给毙了——这让他十分心惊,感觉跟着顾云章也不是那么百分之百的安全。

  况且顾云章并不是盏省油的灯,一旦yīn晴不定起来,也委实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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