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后问道:“我刚才听楼下来了电话,是你接的吧?”
李国明收回茶杯,眼看小鹿正盯着报纸,便偷着也尝了一口好茶:“忙着沏茶,都忘跟您说了——今天不是中秋节吗?军座让您晚上回家一趟,吃团圆饭。”
小鹿听了这话,脸上没表qíng,只一点头:“嗯。”
李国明把茶杯放到chuáng头矮柜上,因为闲不住,所以又开了口:“理发匠下午过来——您这头发长得可真快,正好老马上午也把衣服送到了,晚上您正好能打扮得漂漂亮亮。”
“老马”者,乃是一家成衣店的大掌柜,程家的衣服全在他那里做,平时记账,年底再做个总结算。李国明对于老马本人毫无兴趣,但是一提起老马,眼前就要出现一大排华丽服装。好吃的好穿的都能让他馋,自己穿不到,看别人穿也很过瘾。
小鹿听了他的话,依然是不言语,只一皱眉。
小鹿下午剪短了头发,晚上换上了新西装。西装料子很好,是真正的英国货,李国明围着他滴溜溜乱转,给他系领扣袖扣,为他挑选领带夹子,领带夹子是白金的,所以也得配着白金领针,领针两端镶着小粒钻石,则是和钻石袖扣配了套。然后将一条丝绸手帕叠好了掖进小鹿胸前的口袋里,李国明后退一步审视了一番,随即向前一跳,在小鹿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小鹿抽出手帕,在脸上擦了一下:“喜欢我这个样子?”
李国明笑道:“真好看!”
小鹿随手把手帕掖回口袋:“出去安排一下吧,咱们这就出发。”
李国明答应一声,欢欢喜喜的转身往外走,未等他走下楼去,后方忽然起了吼声,是小鹿的粗喉咙:“小张!”
李国明正要回头问他有什么吩咐,可随即就见张chūn生拿着几本崭新杂志跑了过来。这种活就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于是他蹦蹦跳跳,继续下楼去找汽车夫。
张chūn生进了卧室,看了小鹿一眼,看过一眼就不看了。
小鹿穿着一身黛蓝色薄呢子西装,西装剪裁得太好了,正显出了他端正的肩膀和苗条的身量。衣服穿戴得好,头脸也收拾得好,新剪的小分头稍稍上了一点生发油,头发越是黑,越是衬得他脸白。这样的鹿团长美得带了刺激xing,所以,看一眼就够了。
“我今天去过了皇宫饭店。”他站在小鹿身旁,声音极低的说话:“他今天晚上回东河子,让我告诉您,他的事qíng已经办妥,现在就等您的消息了。”
小鹿听闻此言,没说话,只是仰起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小鹿回了程公馆。
小鹿别有心思,程世腾也是怀着鬼胎,程廷礼则是一如既往的一团和气,所以这顿中秋宴竟是难得的气氛好。程世腾有了底气,知道小鹿其实是对自己更有qíng,所以这一顿饭他既不喝酒也不吃醋,甚至对他父亲生出了几分宽容心,灯光之下,他见程廷礼两鬓的白发这一阵子明显见多,心里还难受了一下。
吃饱喝足之后,程廷礼带着小鹿到院子里散步。深秋时节,天黑的是越来越早了,宽阔庭院四周安装了许多电灯,所以楼内楼外都是通亮。
然而程廷礼并不需要光明,为了逃避这灯光,他拉着小鹿的手,一步一步的踱到了楼后幽暗处。一边走,他一边笑问:“小东西,进了门也不多看我一眼,就知道吃!”
小鹿从他手中抽出了手,抬起来搭上了他的肩膀,乍一看仿佛是要揽他入怀,事实上并没有真揽,而是张开手指握住了他的后脖颈,力气不小的捏了一把:“老家伙,你有什么可看的?”
程廷礼含笑转向了他:“我有那么老吗?”
小鹿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小裴呢?”
程廷礼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小裴就在这里,怎么?你要用他?”
小鹿一摇头,然后轻声答道:“不,我不用他,我要看你用他。”
说完这话,他忽然一转身,把程廷礼推向了后方的洋楼外墙。紧紧的摁住了程廷礼,他单手锁住了对方的咽喉,同时低声说道:“我再多使一点儿劲,你就死了。”
程廷礼本来只是和他闹着玩,然而此刻听了他的话,竟然无端的有些惊恐——的确,小鹿的力气不算小,真想要他xing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qíng。
可未等他蓄势反抗,小鹿却又笑了。探头凑到他的面前,小鹿柔声说道:“gān爹,我吓唬你的。”
然后他缓慢的向前吻住了程廷礼的嘴唇。一只手卡着对方的咽喉,另一只手扯开对方的西装上衣,小鹿对他是边亲边摸,亲得狠,摸得也狠,非如此不能痛快,他痛快,程廷礼也痛快。要哭似的呻吟出声,程廷礼忽然抱了小鹿一转身,两人立足不稳,牵牵扯扯的一起倒进了半凋零的花糙丛中。
双方相拥着在花糙丛中打了几个滚,末了还是小鹿占了上风。黑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宽衣解带声,程廷礼忽然惊叫着向上一挺身:“什么东西?”
小鹿用力掰开了他的腿:“是一朵花。”
程廷礼挣扎着伸手向下摸——在他大开着的腿间,的确是有一朵残花。残花连花带jīng被小鹿揉成一团,一点一点的塞进了他的身体里。
“别闹……”他气喘吁吁的说话:“难受……小兔崽子,少拿老子开心……”
小鹿没理他,因为知道自己须得趁热打铁,一鼓作气耗尽对方的jīng气神,否则接下来一整夜,自己就休想睡半刻的安稳觉。他不狠狠的折腾程廷礼,程廷礼就要狠狠的折腾他。
几十分钟之后,两个人起了身。
小鹿打扫gān净了自己身上的枯糙huáng叶,然后又去看程廷礼。程廷礼靠墙站着,两条腿微微的有点打晃,一双眼睛紧盯着小鹿,他忽然说道:“我爱你。”
小鹿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自己那个早死了的兔子爹说的,但是也懒得问。迈步走到程廷礼面前,他用手指给对方梳了梳头发,又正了正对方的衣领,并且弯腰打扫了对方的周身上下。幸好近来是个gān燥天气,两人在地上滚了半天,虽然滚得形象láng狈,但至少没有滚出一身的泥。
约莫着两个人都勉qiáng恢复人样了,小鹿拉着程廷礼要往楼前走,然而程廷礼没有动:“等会儿再走,咱们在这儿看看月亮。”
小鹿抬头向上望了,果然看到了一轮明月。
程廷礼看看月亮,再看看小鹿,看到最后就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后脑勺是短头发,再往下就是西装领子,他摸了个空,同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年轻的他和更年轻的鹿副官在一起过中秋节,那时候鹿副官刚到他身边,他对鹿副官的那份心思,也还没有挑明。当时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涮羊ròu,他张张罗罗的给鹿副官夹羊ròu片,辫子绕在脖子上,他被火锅蒸出了一脖子的汗。太热了,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份热。
程廷礼这天晚上果然没有再拉着小鹿胡闹。很沉静的看了许久月亮,他最后如梦方醒似的一皱眉毛,然后对着小鹿笑道:“怪冷的,回去吧!”
小鹿在程公馆内过了一夜,照理说他应该到程廷礼的房中去睡,然而程世腾斜刺里冲出来,一言不发的硬把小鹿拽了走。程廷礼在看过月亮之后有些忧郁,没有继续使用小鹿的兴致,故而大方了一次,让儿子遂了心愿。
第一百二十三章
程世腾像个快乐的小贼,在被窝里告诉小鹿自己已经“攒够了这个数儿”。一边说,他还一边用手指比了个数目。
小鹿刚被他gān了一次,有点累,也有点疼,盯着程世腾的手势,他开口问道:“这还不够?你打算弄多少?”
程世腾小声说道:“我想凑够一百万。”
小鹿睁大了眼睛:“那你怎么带?支票?”
程世腾笑了:“带支票不安全,我把钱换成英镑,几皮箱就能装走,不麻烦。”
小鹿想了想,随即说道:“我看这些也就够了。夜长梦多,万一……”
话没说完,他让程世腾自己去想。而程世腾很舒服的伸展了两条腿,又撩闲似的用脚趾头点了点小鹿的脚背。他很快乐,因为小鹿终于知道他的好了,终于愿意和他破镜重圆了。
“我心里有数,现在眼看着还有一笔款子能到手,丢了太可惜。反正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这几天能到手,那自然是好;要是到不了手,我也不等它,咱们该走还走。”
小鹿垂下眼帘,思索着又问:“怎么走?坐火车?”
程世腾沉吟了一下,显然也是犹豫不决:“照理来讲,没有比火车更快的了,可我总觉得不够安全。我的行踪,他都知道;真怕走到半路被他发现了,他会沿着铁路线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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