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_尼罗【完结+番外】(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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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大年初八的上午,小鹿和丛山志满意得的踏上了归途——他们所得的,超出了他们所求的。丛山知道赵将军豪慡,但没想到他这么豪慡。小鹿开了那么一张狮子大开口的单子,他居然就真给批了!

  除了物资支援,还有军事支援。丛山也怀疑小鹿是同赵将军做了ròu体jiāo易,因为小鹿的确是年轻漂亮,而赵将军,风闻,也的确是好男风。不过纵是真有jiāo易,jiāo易额也该有个限度,赵将军哪能容许小鹿漫天要价呢?

  丛山想不明白,也没敢细问,只知道自己这一趟是大胜而归。而小鹿心旷神怡的坐在汽车里,心qíng也很平静。他付出了他所有的,得到了他想要的。这最初的一道沟坎跨过去,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第三卷完

  【第四卷 玉马金堂】

  第四十七章

  在这一年的西历三月份,程世腾与白家的三小姐在天津举行了婚礼。

  白家身为新贵,眼光也是相当之高的,对待程世腾,他们是满意而又不满意。满意,是因为程世腾有着翩翩公子的外表,以及富不可测的身家,纵是再往上追溯,程家也是上等的门第,白程联姻,白三小姐只有高攀,绝不会是下嫁。至于不满意,则是程世腾的名声不甚好,至于怎么个不好,老白心里清楚,老白家有点年纪的女眷也清楚,唯独未经人事的小姐们不清楚。其实程世腾若单是花天酒地倒也罢了,那本是阔少的通病,避免不了;问题是程世腾除了吃喝嫖赌之外,还有玩小子的嗜好。这个嗜好,老白听说程廷礼也有,他们家是祖传的喜欢玩兔子,可程廷礼关上家门悄悄的玩,到底玩到了什么程度,他出去自己不提,老白也不好细问。

  满意与不满意相互抵消归零,而白三小姐和程世腾见过几面之后,程世腾淡淡的,白三小姐却是很动心。转眼之间到了婚礼这日,程廷礼为儿子cao办了一场很热烈的西洋式婚礼。程世腾还瘸着,所以对新娘子是背不得抱不得,夫妇两个只能是相携着并肩下楼亮相。白三小姐提前受了家里人的嘱咐,表面上看着是和程世腾手臂相挽,其实胳膊硬着,是在架着丈夫往下走。

  楼梯栏杆被百合玫瑰装饰满了,程世腾踏在红毯上,一路像是顺着花海向下颠簸。走到半路,他扭头望了新娘子一眼,心里忽然恍惚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了这么一个场景里面,也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人是谁。

  新郎新娘的一举一动都是受人瞩目的,新郎在楼梯上看了新娘一眼,下方的宾客们也要喜气洋洋的哄笑一场。于是程世腾转向前方,风度很好的也微笑了。笑过之后,他扭头又看了新娘一眼,在看之前的一瞬间里,他生出错觉,以为自己下一眼,会看见小鹿的脸。

  然而并没有小鹿的脸,只有新娘子粉红粉白的面颊,和又羞又笑又紧张的神qíng——紧张,是因为她怕丈夫东张西望,一条腿又不方便,会有一脚踏空的危险。这个时候新人正受万众瞩目,踏空摔跤可就成大笑话了。

  程世腾平平安安的走下了长楼梯。

  接下来的婚礼也进行得很顺利,他有条有理的按照步骤走,没有闹出半点纰漏,只是一直有点耳鸣,仿佛自己和周遭这个花团锦簇的世界之间有一层隔膜,谁对他说话都是一片含糊的嗡嗡嗡,让他须得认真倾听,才能做出得体回答。

  程世腾其实已经给自己设计过了一场婚礼——一切都设计好了,只待新人出现。那个婚礼才是他理想中的婚礼,他想自己在那个婚礼之中,一定不会耳鸣,一定看也看得清,听也听得清。

  在程世腾的婚礼当天,西河子一带的战火,又燃烧起来了。

  战争爆发之时,小鹿正在家里试着开药方子。他的家已经搬进了一处有花园有亭台的大宅院里,他的队伍也被他重新的整编归置了一番。武魁等人各升一级,全成了团长,张chūn生虽然还是办他的旧差事,但也顶了个副官长的名头,每个月可以多得一份俸禄。除此之外,兵工厂也全面恢复了生产,并且是大规模的生产。小鹿派了一个营的人马,专门保护兵工厂对外的jiāo通线。原料进得来,产品出得去,小鹿开始往山西绥远等地卖步枪卖子弹。军火生意,据小鹿看来,是容易做的,只要东西好,自然有人买,对于紧俏的好枪,更是可以漫天要价,总能找到买主。

  有了钱,他便招兵,招来兵了,他把数目统计一番报给赵振声将军,再向赵将军要一份军饷。赵将军自从和他chūn风一度之后,对他总像是既旧qíng难忘、又无颜相见,所以默默的挺大方,他每次要十成的军饷,赵将军总会忖度着给他六七成,总而言之,不好意思驳他的面子。及至听闻西河子一带又开打了,他也按照当初的承诺,从绥远派兵进入察哈尔地界,随时预备着对小鹿进行支援。

  何若龙的旧部见状,也就死心塌地的拜小鹿做了新一任大当家。不为别的,就为小鹿能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钱,小鹿身后还有一座姓赵的大靠山。后盾既是如此的坚硬,他们简直完全没了倒戈投降的必要,因为旧部的长官们虽然大多是土匪出身,但土匪有土匪的聪明和道理。过分的随风倒,对于墙头糙也没有好处,既然认准了这一股风,那就顺着这股风长吧!

  至于何若龙——真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家伙惦记着他,这几个人拼着xing命回了一趟东河子,公然的找了小鹿,说是听说何大哥病了,趁着过年,要来探望探望他。

  小鹿让他们与何若龙见了面。何若龙坐在chuáng上,头脸全都收拾得整洁gān净,然而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gān脆就是一张苍白面皮绷在了骨头上。见这几个人来了,何若龙微笑,寒暄,让他们自己搬椅子过来坐,看着他们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有泪,然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抬手向门口招了招,他让小勤务兵给客人端茶端点心,手也是苍白的,手背的薄皮下显出粗大的指骨,手指头略一动,关节清清楚楚的。有人抓了他的手攥一攥,手心很软,先前的老茧全没了,可见他这一双手这些日子是有多闲。又有人问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他很诚实的答道:“不知道。”

  真是不知道,前一阵子有个大夫过来瞧了他,非说他是得了痨病。这话是上午说的,小鹿下午就又领回了一名新大夫。新大夫对他望闻问切,又说不是痨病。到了翌日清晨,又来了第三名大夫。第三名大夫拎了个画着红十字的小药箱,身边还有一名男不男女不女的看护妇做助手。这大夫显然比前两位都更讲究科学,不但用听诊器听了他的心肺,还抽了他几管子血。带着几管子血告辞离去了,几天之后大夫给了回信,也说不是痨病,但是qiáng烈建议小鹿带何若龙到现代化的大医院里做一次全身检查,否则单是验血和号脉的话,怕是不能保证准确的程度。

  小鹿也懂这个道理,但是他现在上哪儿去找现代化的大医院呢?

  这些人见何若龙当真是病,而且在小鹿这里,也的确是受到了很好的照顾,也就无话可说,只能是告辞离去。出了何若龙的房门往外走,他们就见这宅子很明显的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前方有正院有跨院,格局规规矩矩的,是个见人的地方。而后方的房屋和花园子紧邻了,明显是女眷的居所。想起何若龙先前和鹿师长之间的恩怨qíng仇,这些人就暗暗的叹息,想何若龙这是被小鹿给当成少奶奶养起来了。何若龙都瘦成那样了,鹿师长还肯留着他,可见这二人真不是闹着玩,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坏,也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了。

  他们前脚一走,小鹿后脚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子。沉着脸走到chuáng前,他用小银勺搅了搅药汤子,又舀起一小勺自己尝了尝。

  何若龙疲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仿佛是又无可奈何又不耐烦似的,轻声说了一句:“不要乱尝了,仔细药死你!”

  小鹿不言语,自顾自的咂了咂嘴,然后说道:“今天这个还行,不苦,有点儿酸。”

  然后把碗向何若龙一递,他直通通的命令道:“喝!”

  何若龙冷漠的一摇头——他不是盲目的拒绝药物,他只是知道这药喝了也白喝,白白的苦了自己的嘴。

  小鹿听了这话,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大口,随即抓住何若龙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俯身一口堵住了他的嘴唇。qiáng行将药汤渡进了他的口中,小鹿抬头又喝一口,低下头再去嘴对嘴的喂。

  碗不大,药汤子不过是三大口的量。喂完第三口之后,小鹿没有立即抬头,而是等着何若龙真把药汤子咽下去了,才缓缓的直起了身。

  何若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同时就感觉眼前发花,视野也有些变形。闭着眼睛喘了口气,他低声冷笑:“不怕我真是痨病,传给了你?”

  小鹿转身把瓷碗放到了窗台上,然后端起一杯热茶走回了chuáng边。喝了一口热茶漱了漱,他紧接着低下头,把这口混着酸涩药味的热茶也渡进了何若龙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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