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_尼罗【完结+番外】(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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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廷礼没理会,抓着小鹿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然后对着前方军官怒道:“瞧瞧,我这个孩子,只凭着一个营的人马,就把姓罗的给我撵出了几十里!不但撵出了几十里,那姓罗的还再也没敢回去过!怎么,你们兵qiáng马壮的几千几万人,反倒让姓罗的白杀白抢了?”

  小鹿听到这里,脑筋迅速的转了圈子,立刻明白了——原来罗美绅是四处掠夺,当时并不是只打了自己这一家的主意。

  程廷礼骂了一气,又转向小鹿问道:“说说,你是怎么收拾罗美绅的?”

  小鹿没敢说当时罗美绅一部已经饿得没了人样,更不能说自己是和罗美绅做了生意,和平分手。暗暗的一咬牙,他决定撒谎。

  他很少撒谎,偶尔撒一次,也像做大事一样很慎重。旁人看不出他的慎重,只看他神qíng庄严,gān燥的薄嘴唇开合了,发出低而粗糙的声音:“我们是……勇敢的……战斗!”

  程廷礼松手向下一拍大腿:“听听!那罗美绅如今不过是流寇一般的东西,你们还当他有当年的威风吗?一个孩子都不怕他,你们怕?!”

  随即他起了身,开始指着鼻子骂人:“你看看你们,当初我看你们都是青年才俊,结果长到如今,全成了脑满肠肥的昏庸样子!一个个腰粗十围、腹大如鼓,哪里还像个军人?!”

  说到这里,他迈步走到其中一人面前。这人看阶级是个旅长,将校呢的军装崭新平整,领口露出丝绸衬衫的领子,胸前垂下一小段白金表链,下方的及膝马靴乌黑锃亮,连靴底牙子都是一尘不染。程廷礼一手抓过了小鹿,一手在旅长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混账东西,我是挑旅长,又不是选秀女,你差事办得一塌糊涂,倒是把自己打扮了个溜光水滑!”紧接着他把小鹿往自己身边一带:“你看我这孩子穿的是什么,再看看你穿的是什么?”

  旅长知道自己这个打扮是没有错的,军座有以貌取人的习惯,穿戴邋遢了也一样要挨骂,所以此刻gān脆不辩解,只耷拉眉毛做了个悲哀表qíng,诚惶诚恐的答道:“军座教育有方,卑职不敢和鹿少爷相比。今天受了您的教导,往后卑职一定改过自新,再不留恋浮华,把心思全用到带兵治军一途上去!”

  程廷礼抬手一拧旅长的鼻尖:“你小子就是会说!”

  然后后退了一步,他对着前方又吼一声:“全给我滚出去!”

  扇形队伍对着他一立正一敬礼,然后犹犹豫豫的、灰头土脸的慢慢退出了书房。等到书房内终于彻底清净了,程廷礼转身走回写字台前,靠着写字台恢复了半站半坐的姿势。

  抬手把小鹿招呼到了自己面前,他变脸似的,忽然笑眯眯了。

  握着小鹿的一只手,他柔声问道:“怎么不早点儿回来?gān爹一直想着你呢。”

  不等小鹿回答,他抬手摸了摸小鹿的脑袋,又道:“去把外面衣服脱了吧。”

  小鹿抽出手,脱了大衣挂上了屋角的衣帽架。回头望向程廷礼,他发现gān爹已经彻底的坐上了写字台,两条长腿垂下来晃晃dàngdàng。

  把小鹿又叫了回来,程廷礼这回用双腿夹住了小鹿。一手搂住了小鹿的腰,他微笑着低声问道:“小混蛋,说,是不是一点儿也没想gān爹?”

  小鹿刚才已经撒了一次谎,不想再来一次。勉qiáng自己忍受了程廷礼的大腿,他低声答道:“想了。”

  程廷礼饶有兴味的问道:“想我什么?”

  小鹿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偶尔想一想,希望您健康。”

  程廷礼用手指一刮他秀气的直鼻梁:“这倒是句真话。”

  随即把手指收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程廷礼笑微微的又问:“小宝贝儿,你是不是个诚实的孩子?”

  小鹿看着程廷礼的眼睛,不明白他这一问是从何而来:“是。”

  程廷礼对着他一歪脑袋,做了个很年轻的调皮姿态:“诚实就好。尤其是在感qíng上,千万不要欺骗我。”

  小鹿疑惑的望着他,完全的没听懂。而程廷礼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清凌凌的没有表qíng。像通了读心术一样,他继续问小鹿:“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小鹿想了几秒钟,想起来了。

  当初对待这个约定,他答应得不假思索、斩钉截铁;此刻从头到尾的再一回想,他忽然发现这约定是如此的荒谬和蛮横。

  同时也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因为立约的那一方是程廷礼。

  程廷礼弯下腰,把下巴搭上了小鹿的肩膀。微微的侧过了脸,他的呼吸扑上了小鹿的耳根:“我听人说,你和何若龙好上了,两个人同chuáng共枕,蜜里调油——”

  话未说完,小鹿咬牙切齿的开了口:“没有!”

  程廷礼嘿嘿嘿的笑了一气,紧接着忽然噙住小鹿的耳垂用力一吮,同时用拇指狠狠碾压了小鹿胸膛上的一点。小鹿身上最敏感的两处骤然受袭,刺激得他竟是大叫一声拼命一挣,当场就恶狠狠的推开了程廷礼。

  程廷礼向后一仰,可是两条腿依然夹着小鹿。手撑着写字台坐正了,他没事人似的不笑不恼。单手捏了小鹿的下巴,他继续仔仔细细的端详对方的脸。

  程廷礼玩过的小子实在是太多了,一名青年是否已经“开窍”,他单凭眼睛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儿子前些日子回了家,气冲冲的向他大发了一顿牢骚,总而言之,是怨他把小鹿放远了,导致小鹿学了坏。

  在程廷礼的心中,小鹿学坏倒是不怕的,只要他是坏在了自己手里。年纪大了,他对于美色已经不是特别的执着,佳人之流,能弄到手自然是好,弄不到手,也不会心心念念的太惦记,唯独小鹿是个例外。小鹿像是他留给自己的体己,隐秘的、纯洁的,他不吃,也不许旁人染指,儿子也不许。

  把小鹿端详了个透,程廷礼最后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

  “好,好。”他柔声说道:“你去休息吧,gān爹相信你。”

  第六十八章(上)

  仆人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收拾出了一间大屋子,权当小鹿这几日的卧室。这一间卧室的面积,大过了他在县城里的那三间房。大chuáng铺了弹簧垫子,真丝chuáng单印着锦绣图案。靠墙摆放的几样家具全是红木的,立柜门打开来,上面一格叠着几套崭新的丝绸睡衣,下面一格是小鹿的皮箱。

  小鹿把大衣和礼帽挂到门后的衣帽架上,自己走到chuáng边坐下来颠了颠。弹簧chuáng是真没睡过,没想到会有这么软。这让他想起了何若龙,这么大这么好的chuáng,应该和何若龙一起分享。

  闭上眼睛仰起头,他翕动着鼻孔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空气中捕捉熟悉的微粒,拼凑出何若龙的味道。

  然后睁开眼睛低下头,毫无预兆的,他的脸色一暗。

  小鹿在想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去向程廷礼告了自己的密——其实不该叫做告密,他是成年人,他有选择和谁要好、和谁睡觉的权力。

  不过他不能选择,因为他生是程家的人,死是程家的鬼。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qíng,程廷礼简直像海神一样,哪怕他已经挣扎着出了水上了岸,哪怕他已经拼了命的跑出老远,只要程廷礼想,便可以随时拍出大làng,把他卷回海中。

  他总是窒息的,总是没顶的,因为没力量。他没有,程廷礼有。

  没有力量,所以也没有自由。程廷礼正在和他对峙,他一动,程廷礼立刻会随之动。这是一场柔软的、不动声色的霸占,然而他竟然今天才意识到。

  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小鹿弯腰用双手捧住了脸。长睫毛刷过他的手指,他吐了一口气,决心要想个办法出来,救人救己。

  小鹿心事沉重,但是表面一如平常,脸上没有忧色。晚上程世腾回来了,一家父子三个共进晚餐。

  程世腾似乎是办砸了什么差事,以至于程廷礼边吃边发牢骚。小鹿一声不吭的吃饭吃菜,怀疑告密的王八蛋就是程世腾——那天早上,他和何若龙走了个顶头碰,进屋之后,还拿话敲打了自己好几句。

  程廷礼慢悠悠的说话,说个没完没了,后来程世腾就有点急了,不耐烦的开始反牢骚:“您这眼里也太不揉沙子了,那事儿是防能防得住的?罗美绅的军队虽然是让日本人给打哗啦了,但他的生命线没有断嘛!”

  程廷礼问道:“什么生命线?”

  程世腾答道:“就是他那些买卖。您不要看他落魄,只要买卖做得下去,他那个队伍散不了伙的——这么重要的生命线,而且已经通了十几年,岂是我们想截断就能截断的?再说他那些烟土全是从热河弄来的,现在边土行市看涨,您弄来的那些波斯红土,就是比不过人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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