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锦的年华_尼罗【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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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好太郎和黑寡妇的谈判,是带有阶段xing的。

  双方每达成一个共识,他就要想法子要出一两个人质来——自然是要挑那紧要的人物先营救。待到谈判最终胜利结束、黑寡妇的柳子摇身变为热河警备军下的独立团之后,严云农忍无可忍的跑过来了。

  严云农虽然人在林西,可是消息灵通,这边变化一丝一毫也逃不过他的耳目。听说三好太郎许下条件,将日本人质全换出来了,只把三锦扔在土匪窝里不管,就又急又气,心想你不愿意管他你可以不管,可你不该自己不管,还不让我管!思及至此,他随车带了三万大洋,一往直前的就上了路,不想刚上了狗头山,就得知三好太郎与黑寡妇的谈判已然结束,三锦恢复自由了!

  三锦平安,三万大洋也留在了手中,这让严云农深觉占了便宜。然而当他见到三锦时,可是彻底的愣住了!

  三锦是被人抬出来的。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他已经瘦的变了模样,luǒ露出来的头脸双手都是肮脏又苍白的,gān涸的血渍从发际中蔓延出来,把凌乱的短头发糊成一绺一绺。严云农凑过去轻声喊他:“三锦?我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啊。”

  三锦躺在一张木板chuáng上,听了这话后就微微抽搐了一下,气息颤抖,却是没能发出声音。

  这时三好太郎走了进来,见到三锦变成这幅模样,他也有些惊讶:“他们这是nüè待多王爷了?”

  严云农回头瞪了他:“机关长,我兄弟毕竟是一旗的王爷,又蒙你们抬举,当完校长当司令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他妈谁也不如、最后出来了?”

  三好太郎见严云农有点要翻脸了,就踌躇着不知如何措辞解释。在他心目中,千秋雅志的确是要比三锦重要一些的,至于飞行员——一个好飞行员有多么难得,这个不必多说,有点常识的人就都知道。

  房内空气正是紧张之时,黑寡妇趾高气扬的来了。

  她忙了这些天,终于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所以心qíng大好,想要来再瞧瞧漂亮小子。大模大样的走到chuáng前,她往三锦那里一瞧,立时也和三好太郎一样大惊无言了。

  严云农伸手指了指三好太郎,眉头紧皱面色yīn沉,仿佛是气的说不出话来;随即他又转向黑寡妇:“看你是个娘们儿,今天我不和你动手,有话咱们以后说!”

  经过了半日颠簸,严云农把三锦带回了林西家中。

  将人放倒在chuáng上,他烧了鸦片烟,用给婴儿治病的方法,吸了烟往三锦脸上喷。巴达荣贵还跟在后面——主子熬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勤务兵却是一天三顿糙面馒头,吃的结结实实,这可让他怎么好意思呢?

  “其实……”他喃喃的提醒道:“校长就是在烟上受罪了……这些天一直没吃饭……”

  严云农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严云农长久的向三锦喷了烟,又吩咐厨房做了些滋养的汤水送过来,待三锦略略恢复了一些知觉后,就端起汤碗,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

  三锦本是个无底dòng的肚子,可如今喝了小半碗便开始摇头,猫崽子似的发出声音:“你把我带回来的?”

  他在路上曾醒过一次的,只是不曾说话。严云农见他头脑有些糊涂,便放下碗答道:“可不就是我?除了我,谁还管你?”

  三锦睁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半晌不言语,最后才轻声开口要求道:“我心里很热,想喝冰镇汽水。”

  严云农起身向外走去:“哪有冰镇汽水,喝点绿豆汤吧!”

  第44章 重整旗鼓

  接下来的时日,三锦一直留在严宅休养。

  因为头皮上有伤,所以严云农把三锦的头发给qiáng行剃掉了。三锦见自己头上一片青,宛如喇嘛,就气的躺在chuáng上两脚乱蹬,用力的去踹严云农。严云农挪到chuáng边坐了,遥遥指着他的鼻尖恐吓道:“再闹就真揍你了!”

  三锦恼火的哼唧了一声,随即便背对着严云农蜷成一团:“我还要宰了你呢!把我上下都剃的光秃秃,我以后怎么见人?”

  严云农从裤兜里掏出烟盒,一边点烟一边回味三锦这番话,觉得倒也确实——上下的毛全让自己给剃了。

  笑嘻嘻的扭过头去,他伸长手臂拍了对方的屁股:“没事儿,你长的好,有没有头发都漂亮。”不等三锦回应,他又有感而发的叹了一句:“妈的,瞧你这次受了多大的罪,屁股都瘦了一圈。”

  三锦的确是受了大罪,现在他的手上还缠着纱布——当初犯瘾时在地上乱滚乱撞,两只手被一层一层的蹭掉皮,指甲都扒开了。

  严云农吸完了那根烟,然后就爬到三锦身边去逗他。

  把手伸进三锦的衣裳里,他一边摸一边慨叹:“唉呀……瘦的骨头都支棱出来了,肚皮也瘪进去了……”随即扯开了对方裤腰往里看:“啊哟!连这玩意儿都跟着细了!”

  三锦不耐烦的一拱:“滚开!”

  严云农压在三锦身上,近距离的观察了他的容貌——三锦那面颊已经不复往日的丰润,轮廓也随之分明起来;一双大眼睛凹陷下去,眼窝发青,很有大烟鬼的风范。

  用手掌抚摸了三锦的头皮,他很亲昵的出言问道:“我说,中午你想吃点什么?提前说出样数来,好让厨房早早预备。”

  三锦斜斜的白了他一眼,眼神飘dàng、神qíng却偏于冷峻:“你就知道吃!别吵,我在想事qíng呢!”

  严云农委屈起来:“是我要吃吗?你这个东西,怎么不识好歹了?”

  三锦没理他,继续若有所思的沉默。

  翌日清晨,三锦早早起chuáng,一口气吸足了鸦片烟后,便向严云农提出了告辞。

  严云农无比惊讶:“瞧你这个德行,还是留下来再养上几天吧,急着回去gān什么?”

  三锦在严宅留有衣物,此刻就换了一身长袍马褂,又把严云农的一顶薄呢礼帽扣在了头上:“我已经没事了,回去瞧瞧,你快让人给我备汽车吧!”

  严云农见他瘦骨伶仃的支起一身衣服,瞧着实在是可怜见儿的,就跟在后面追问道:“你是不是想带人去找黑寡妇报仇?这个事儿不用你gān,现在黑寡妇刚让日本人给收编了,我不好动手,等过一阵子我自然会找机会收拾她,你等着就是了!”

  三锦不耐烦的一甩袖子:“你少啰嗦,反正我现在要走,你别跟着我!”

  三锦带着巴达荣贵,一溜烟的回了马家屯。

  军校众人向他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和慰问,而他客客气气的回应了,同时抱怨道:“这回算是扒了我一层皮。”

  大家看了他的虚弱模样,都十分同意这话。

  吃过压惊的酒宴之后,他换上军装,开始在cao场上遛弯。自由活动的学生们也间接得知了他的悲惨遭遇,如今见他回来了,便欢喜的围上来问东问西。三锦将自己的ròu票生活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番,正好将狗头山描述成了一处人间地狱。听的学生们在瞠目结舌之余又气的咬牙切齿,后来就有人问道:“校长阁下,土匪这样欺负人,难道日本人就不管了吗?”

  三锦“哼”了一声:“日本人已经把黑寡妇收编进热河警备军了!日本人只维护日本人,怎么会管蒙古人的死活?”

  学生们平素就痛恨日满教官,爱戴三锦,听了这话心有所感,便愈发愤怒起来,一边七嘴八舌的愤愤不平,一边挽起袖子大声道:“校长阁下,我们也是军人,您给我们发枪,我们打上狗头山去!”

  三锦对这种场面深感满意,可是脸上表qíng依旧沉重:“算了,剿匪这种事qíng谈何容易!况且你们不知道打仗很危险,可能会送命吗?”

  此言一出,立时起到了激将的效果。这帮蒙古青年们正处在一个热血沸腾的年纪,又在学校中受了点武士道jīng神的影响,一个个悍不畏死,只恨生活平静,不能出去杀两个人。如今得了个剿匪的机会,哪里肯放,纷纷围上来要三锦发枪。三锦见群qíng激昂,局面有点失控,便严肃了态度道:“不许胡闹!本校长很感谢诸位这番心意,但是不能同意你们轻举妄动、逞匹夫之勇!现在都给我回宿舍去,这事以后再说!”

  撵走了学生,三锦出了校门,进保安大队司令部去了。

  因为保安大队是他和千秋雅志一起组建起来的,所以部下军官心思不齐,有亲日的,有亲蒙的。他把平日对自己比较效忠的几人召唤过来,很秘密的进行了一番商议。待这几人领命而去后,他又把便衣队——也就是百姓所说的袍子队——的队长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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