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苏然当然是舍得花钱,从小被家人宠出来的老幺,瞿东陈自然也乐意继续宠着他,所以买什么牌子,也让他自己挑选,瞿东陈就坐在沙发上边喝咖啡边看他试衣服。
看到许颖完全是一个意外。
她穿着款款长裙从橱窗走过,瞿东陈淡淡瞥了一眼,下一秒却忽然回过头去,站起身寻着那抹身影望去,应该是许颖,错不了。
瞿东陈追出店外,左右环视了一圈,却已经没了她的身影。虽然七年没见,但瞿东陈是认得出她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您好,瞿先生。”
“小李,之前我让你找的那个人,有眉目了吗?”
“您说许家荣吗?上个月您吩咐之后我就在四处打听,但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很多人都不记得这个人了,查他的下落一时半会还有些困难,”电话那旁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我听说厉家的人也在找他,这些年似乎都没什么进展。”
这点瞿东陈也早已想到,所以此时并不惊讶,只是沉声道,“好,这件事你一定要尽心去办,我全权jiāo给你了,还有,别让厉家的人知道你的身份。”
“我知道了,瞿先生,”那人说,“对了,许颖的母亲前几年就已经病愈出院了,现在老太太身体状况不错,我也按您吩咐的以慈善基金的名义给他们家了一笔钱,够老人家安享晚年的。”
“好,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你记得随时通知我。”
挂了电话,苏然已经在门口喊他,“哥,你打电话结束了吗,快来帮我选衣服。”
瞿东陈恩了一声,回道,马上。
回忆过往,瞿东陈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一些补偿,当初他为了得到厉深,用了很多卑劣的手段,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后悔的,设计陷害许颖家人,bī她离开厉深,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后悔。
瞿凌风的惨死让他伤痛yù绝,那个时候,他身边只有厉深,他跪在灵堂为瞿凌风守夜,厉深就一直陪着他,他滴水未进,厉深陪他不吃不喝,他咬牙qiáng撑,是厉深把他按在怀里告诉他哭出来,没人会笑话你,你在我面前无需逞qiáng……
他和厉深在黑暗中紧紧拥抱,他在他怀里无声地落泪,那个时候他就决定,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让厉深离开他。
但如今回望过去,他只觉得可笑,自以为那个人把全部的温柔给了自己,却想不到,他也能把温柔给其他人。
当时深陷其中,眼里只有一个厉深,做了很多伤害其他人的事,这次回来,他知道自己要为当初的所作所为做出补偿。
苏然又在身后叫了他几声,瞿东陈回头应着,揣着包走了进去。
当晚的酒会异常热闹,苏然跟着瞿东陈一起进去,但不一会儿瞿东陈就抛下他被一群人簇拥往中心走去,他知道瞿东陈去哪儿都是主角,自己只是来凑个热闹,所以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品红酒吃东西,倒也自在。
苏然打量着酒会上的这些男男女女,男的穿着得体绅士,端着酒杯站在那儿显得风度翩翩,女的衣香鬓影,楚楚动人,他漫不经心一个个看过去,只觉得谁也比不上瞿东陈的半分。
内心正得意时,苏然眼睛忽然一亮,随后微微眯起,他看到之前那个男的也在其中,那人穿着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端着酒杯,灯光下的侧脸轮廓分明。
这个男人,苏然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对他充满了敌意。
厉深站在那儿和别人说话,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回头去看,苏然朝他笑得一脸天真。
“你好,我叫苏然,之前我们见过的,在陈哥的集团,你还记得吗?”
厉深有一瞬的愣住,但随即便淡淡一笑,朝着他道,“当然记得,你好,我是厉深。”
苏然说,“厉深是吗,你不介意的话,我叫你深哥吧,我看你比我大很多,叫深哥应该是没错。”
厉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孩,他眼眸幽黑明亮,看着厉深笑起来的样子透露出猫一般的狡黠。
他微微点了下头,说,“我和东陈是同岁,你叫我这声哥,当然是没错。”
“原来你和陈哥很早就认识了,”苏然看着他笑,眼里却多了几分防备,他说,“我和陈哥在一起的时候,倒从未听他说起过你。”
厉深却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望着手里摇晃的酒杯,不再说话。
苏然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却更加不舒服。
正在这时,瞿东陈端着酒杯朝他走过来,说话的语气有些责怪的意味,“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么。”
苏然被教训了也不争辩,握着他的手臂朝他小猫似的撒娇,“我无聊嘛,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刚好看到深哥也在这儿就找他聊天咯。”
瞿东陈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脸色更是沉了几分,“无聊的话我可以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嘛,我要等你一起,”苏然努着嘴说,“待会儿你喝多了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我要看着你。”
瞿东陈无奈地笑了下,心里徒然升起几分暖意,脸色也缓下来,“我可能会很晚,你又喜欢到处乱跑,”他摸了摸苏然的短发,道,“要等我可以,别离开我视线让我找不到你,知道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苏然忽然凑到他面前偷偷舔了下他的耳垂,露出两颗小虎牙说,“你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少喝点酒。”
瞿东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朝他屁股轻轻拍了下,才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往厉深的方向望去一眼,仿佛根本看不到这个人一般。
待他走了,苏然才转过眼看着厉深道,“陈哥就是太紧张我了,这儿不许去那也不准跑的,好烦人。”
虽是这么说,但眼里却透露着满足和炫耀。
厉深看着他淡淡一笑,说,“抱歉,我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内,厉深双手撑在水池旁看着镜中的自己,眼里是掩饰不了的苦涩。
时隔多年,他没想到瞿东陈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他,那个曾经爱他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把爱和温柔全给了另外的人,厉深不知道自己原来会有这么心痛,看到瞿东陈满心满眼都是其他人时,他竟然会这么难受。
过了一会儿,厉深平复qíng绪后,才重新走回大厅。
他远远看到苏然站在喝得微醺的瞿东陈面前,担心地抚着他的脸问他还好吗,明明不是很近的距离,可他还是看到瞿东陈对苏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他说,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瞿东陈其实并没有喝太多,厉深清楚,但连续两次和他在酒桌上碰面,他发现他酒量有明显的下降。
曾经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到现在,似乎喝了一点,就脸红得厉害。
厉深看到他一个人走到露台上chuī风,苏然还想要陪着他却被他赶走,瞿东陈叫来司机,让苏然先回去,苏然虽然满脸不开心,可还是听他的话独自一人走开。
厉深无声地望着他的背影,他想念他太久了,只要不被他发现,厉深只想要多望他几眼。
瞿东陈背站在露台上,在抽一支雪茄。
似乎从美国回来后,瞿东陈抽烟只抽雪茄,烟瘾也很大,偶尔几次厉深挨近他,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雪茄味。
有熟人端着酒杯走过去和瞿东陈说话。
不知为何,厉深感觉到瞿东陈有些疲于应付,连微笑都是敷衍,一直皱着的眉头像是在隐忍着痛意一般。
厉深站在角落里,暗自凝眉。
曾经他身体不舒服也是这样,一个人忍着痛意,谁也不告诉。
厉深慢慢走到他们身边,那人余光看到是厉深,便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客气的笑来,厉深朝他一笑,朝瞿东陈望了一眼,才自作主张地道,“我有几句话想和瞿先生说,是工作上的事,瞿先生现在是否方便?”
那人听到这话便明了地笑笑,朝两人举了举酒杯说,“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慢谈。”
待那人走远了,瞿东陈才沉声看着厉深道,“厉主任有什么事吗?”
语气客气疏远,似乎还透露出一种冷峻,厉深压下心底泛起的苦涩,对他笑了笑,说,“我看隔壁有一间休息室,不如我们去那儿谈吧。”
说完也不等瞿东陈同意,便自顾往里间走去,瞿东陈顿了几秒,才凝眉抬步跟上去。
不知为何厉深竟然有休息室的钥匙,他走过去扭开门,对瞿东陈说了句请进,瞿东陈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才跟着走进来,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到厉深不知从哪儿端来一杯热水放在桌上,看着他说,“先喝杯热水缓一缓,这儿没人打扰,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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