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不讨厌!”奶奶又拍了他一巴掌。
家里人一多,要出个门就特别混乱,你喊一句我嚷一句的全都没有重点,老爸和二叔冲破重围把东西先都放上了车,然后把爷爷奶奶推上车。
“行了行了上车上车!”老爸喊着。
二叔弄了辆车过来,加上张叔借的车,一共两辆,就上哪个车,一帮人都喊了半天,最后胡颖跟方辉上了同一辆车,很不慡地喊着:“我要换个车,我要去姥爷那个车!”
“走走走走,开车!”方芸拉着她,“再换来换去不用去了!”
车开走了,方驰站在院子里感觉终于消停了,这一通折腾了一个小时,连小子都被吵得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孙问渠!”方驰站院子里喊了一嗓子,不知道孙问渠是在楼上还是在后院猫着。
“这儿!”孙问渠的声音从后院传来,还伴着小子的叫声。
方驰转身去了后院,孙问渠正逗小子玩。
“本来以为还得有一会儿,”方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通闹,也不用等了,你收拾收拾,差不多可以走了。”
“收拾什么?”孙问渠看着他。
“东西啊,你不是要去县城吗?不拿个包啊什么的?”方驰说。
“拿条内裤揣兜里不就去了么,”孙问渠说,“还有什么带的,我又不去多久。”
“哦。”方驰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孙问渠这句话突然就让他心qíng好了很多。
“要不你跟我去县城玩?”孙问渠突然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这一早上就跟我偷摸出去玩不带你你还不高兴了似的呢。”
“有么?”方驰问。
“有啊,”孙问渠凑到他跟前儿看了看他的脸,“写着呢,今天去县城,昨天也不提前说一声儿。”
方驰笑了:“本来就是,昨天怎么不说。”
“真是忘了,我这人就这样,一gān活别的事儿就总记不明白。”孙问渠笑笑。
“你不带huáng总吧?”方驰问。
“不带,你今儿晚上跟它培养一下感qíng吧,要不你回去的时候我怕它不跟你走了。”孙问渠说。
“由得它走不走么,塞猫包里老老实实跟我走,”方驰满不在乎地说,“我放弃跟它培养感qíng了。”
“你初六就回学校了啊?”孙问渠弯腰用手指弹了弹小子的脑袋,“我以为能过了十五呢。”
“要补课,没让我们三十儿放假初一回校就不错了。”方驰叹了口气。
“回去了你提起点儿劲,横竖就这一刀,脖子认真点儿洗,砍完就舒服了。”孙问渠说。
“这话说的。”方驰笑了起来。
孙问渠没什么东西收拾,还就真是拿了条内裤用密封袋一装,塞兜里就出门儿了。
方驰跟他俩人带着小子往村口慢慢溜达出去。
今天雪停了,太阳也露了头,就是风还有点儿大。
村子里挺热闹的,村口还有小孩儿在放pào,一炸就一片兴奋的叫喊声。
“你小时候也这样吧?”孙问渠看着那些小孩儿。
“差不多,”方驰吸吸鼻子,“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上山,我爷下雪也带我上山,看雪景。”
“好看么?”孙问渠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
“不好看,摔个半死。”方驰说。
今天的班车不是平时的那趟,而是得顺着村口的小路往岔路上再走一阵儿,坐别的镇子过路的车。
方驰觉得路挺远的,但没聊几句,却又已经到地方了。
“完了。”孙问渠突然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方驰愣了愣。
“围巾没戴,我说怎么跟光着似的呢,”孙问渠说,“回去拿来得及吗?”
“来不及,”方驰叹了口气,扯下了自己的围巾,往他脖子上一绕,“用我的吧,这是我奶奶自己手工钩的,挺暖和的。”
“嗯。”孙问渠整了整围巾。
在路边没站几分钟,班车就从路那边开了过来。
方驰扬了扬手让车停下,转看着孙问渠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于是只说了一句:“上车吧,到县城是十块钱,过年涨价了。”
“嗯,”孙问渠笑笑,准备上车的时候又一回手在方驰脸上弹了一下,“赶紧回去吧,齁冷的。”
“还要去拜年。”方驰飞快地抬手在也他手背上弹了一下。
“哎,”孙问渠缩回手,搓了搓手背,“有没有点儿数了。”
“没有,”方驰退了两步,“快上车。”
车晃到县城的时候,马亮两口子的车就停在县城汽车站外面,孙问渠一下车就看到了。
“帅哥,是去,去那个……什,什么哎算了,帅哥要,要车……”马亮过来就说,半天没说利索被胡媛媛打断了。
“大哥是要去哪儿啊?要包车吗,看能不能顺道捎你一段儿,比那些拉客的车便宜呢。”胡媛媛一连串地说了出来。
马亮冲她竖了竖拇指。
“你俩是不是已经拉了一趟客了。”孙问渠乐了。
“想拉呢,不是要等你么,”胡媛媛一拍小面包,“这车往这儿一停,半小时十几个人问,你简直耽误我们生意。”
县城比镇上要热闹得多,虽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但还是轻松就找到了个看起来不错的饭店。
“还以为你在这儿过年能长胖点儿呢,”胡媛媛一边在手机上飞快地按着一边瞅了瞅孙问渠,“结果还这样啊,这消瘦中带着疲惫的脸迎风帅出八里地了都,昨儿晚上又没睡吧。”
“嗯。”孙问渠笑了半天。
“那活儿又不急,别太拼了,长胖点儿吧,过年吃这么好也没胖。”胡媛媛叹了口气。
“过一阵儿估,估计才能看出效,果来,催肥有周,周期。”马亮说。
“你看着像是周期到了。”孙问渠摸摸马亮的肚子。
“是,到了,九个半月了,”胡媛媛点点头,“现在月嫂也不好请,我这儿正愁着呢。”
胡媛媛点了几个菜,又要了瓶酒,就继续低头弄手机了:“你们聊着,酒放心喝一会我开车,我这碰上个理解能力有问题的客户,我俩说二十分钟了还没搭上频道呢。”
孙问渠往她碗里舀了点儿老鸭汤…
“我以为你得带,带着你儿,子,一块儿来呢。”马亮拿着酒瓶子给他倒酒。
“他跟家里人走亲戚,”孙问渠笑笑,“你还挺cao心。”
“随便cao,caocao,”马亮说,“主要是你不,不省,心。”
“这阵儿有没有什么qíng况?”孙问渠问。
“没有,”马亮拿起杯子往他杯子上磕了磕,“孙遥来找,找我一趟,问你在,在哪儿,我说睡,睡下水,道呢。”
孙问渠笑着喝了口酒:“真够朋友,她没骂你啊。”
“没,她多有风,风度,从来不骂,人,就是训,训话,”马亮说,“给我训睡,睡着了,就走了。”
“你胆儿现在也是肥了,”孙问渠笑了好半天,“你这么不给她面子,等到她给我爸掌舵那天,肯定第一个拿你小破工作室开刀,挤不死你。”
“不怕,”马亮一指他,“有,有你。”
孙问渠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要肯跟,跟我,一块儿,”马亮吃了口菜,“别说孙,孙遥,老爷子我也不,不怵。”
“我就答应帮你这套壶。”孙问渠提醒他。
“那你就睡,睡下水道,去吧。”马亮说。
孙问渠笑了,捏着嗓子说了一声:“讨厌。”
“别,别这样,”马亮摸摸他的手,“我媳,媳妇儿在呢。”
孙问渠呛了一下,转头边乐边咳了半天。
“你不用跟他这么温和,”胡媛媛对马亮说,“这种软硬不吃的人你就晾着他,等他混不下去了或者咱俩混不下去了,他就来了。”
“我软硬不吃么?”孙问渠笑了。
“你就吃你自己想吃的呗,”胡媛媛给他夹了块排骨,“吃饭,大过年的别老让亮子带着你说这些没劲的。”
跟马亮两口子在一块儿混着的时候,孙问渠还是很轻松的,哪怕前途一片混沌。
反正一直也没看清过。
跟方驰待着也很放松,但跟这种轻松不太一样。
马亮知道他的所有,也很了解他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在,不累心,而并不了解他的方驰或者说并不了解他的方驰在他旁边时,他会觉得挺踏实,睡觉都能睡得比平时沉一些。
这种感觉想想也挺好的。
只是方驰身上开始有些变化,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这顿午饭本来就吃得晚,再吃着饭聊着天,感觉还没怎么着,天已经擦黑了,马亮看了一眼手机:“我靠,直接能接,接上晚饭,了。”
“那就直接再点一桌晚饭呗。”胡媛媛说。
“别啊,换个地儿,”孙问渠笑笑,“换换口味。”
“成。”马亮把账结了,站了起来。
胡媛媛想吃烤ròu,三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没有目标地转悠着,感觉转了半个县城了也没找着烤ròu店。
“哎你怎么不开那辆,”孙问渠缩在后座上,“这破车也没个空调,冻死了。”
“给,给他一个。”马亮坐在副驾,从胡媛媛腿上拿了一个暖宝宝回手递了了他。
“这么小。”孙问渠拿过来在脸上耳朵上贴了一会儿。
暖宝宝的温度还成,贴在耳朵上时,有点儿方驰的手捂着的错觉。
“要不你给大侄子打个电话问问吧,”胡媛媛偏了偏头,“不是本地人么,应该知道吧。”
“嗯。”孙问渠拿出了手机。
“他就等这,这句呢。”马亮说。
“那继续转。”孙问渠把手机又放回了兜里。
马亮乐了,正笑呢,孙问渠的手机在兜里响了。
孙问渠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亲儿子。
“喂?”他接起电话。
“在吃饭了吗?”方驰说话有些含糊,像是嘴里吃着东西。
“没呢,没找着地儿,”孙问渠看了看窗外,“你回了?”
“嗯,刚回。”方驰说。
“吃饭了?”孙问渠又问。
“没,”方驰吧唧了一下嘴,“巧克力花生糊。”
“……你什么意思。”孙问渠说。
“馋你。”方驰笑了。
“你牛bī了是吧。”孙问渠啧了一声。
“爷爷炒了芝麻,明天给你弄点儿芝麻糊吧,巧克力胖人。”方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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