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大的,傅西棠又专门做了一个小的,给阿烟住。
晚餐吃的是烤山jī和水果沙拉,阿烟又采了许多蘑菇,于是又做了一个蘑菇汤。入夜的山上有点冷,喝一碗汤祛祛寒正好。
第94章 花海
翌日,三人再度踏上寻找之旅。
今天的小南山入口变化更加的大,几乎是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变化一次,所以即便傅西棠会推算之法,依旧很难在它再次改变之前找到入口。
许白身体好,跟在傅西棠身边也并不觉得累。可是傅西棠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却有些心疼,于是提议道:“不如你化作原形,我带你走。”
“不用,我还走得动。”许白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暗忖着是不是自己平日里确实懒过头了,不是在沙发上瘫着就是在躺椅上瘫着,以至于傅先生大大低估了他这个大好青年的体力。
傅西棠也不勉qiáng,递过手帕,说:“要是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不差那一点时间。”
“好啊。”许白满口答应,然后短短半个小时后,他就实践了自己的话,变成了一条白蛇。因为他一个不小心踩进了一个水坑,把鞋给踩湿了,而他为了图出行方便,根本没有带第二双鞋子。虽然傅西棠可以帮他把鞋子立刻烘gān,但许白他——懒了啊。
许白法力有限,无法自行变换大小。于是傅西棠弯腰在他额上轻点,度了一些自己的法力过去,白蛇便一下子缩小成了出生时的大小,灵活地缠在了傅西棠的手臂上。
许白觉得很新奇,因为他的原形长得太大了,走起路来并不比人类的形态方便多少,所以成年之后除了下水,他很少再便回原形。
谁知现在竟然变成了一条轻便的小蛇,这就好像一个成年人,忽然缩小成了一个满月大的婴儿,望出去的视线都感觉不同了。
许白一时兴起,绕着傅西棠的手腕转了一圈,而后抬起脑袋来,炯炯有神地眼睛看着傅西棠,吐了吐信子。
傅西棠莞尔,忽然想起了那一张被夹在《一朵花》里的满月照。许白也是差不多这般大小,顶着个小花圈从碎裂的蛋壳里探出头来,懵懵懂懂,天真可爱。
照片里的许小白已经见不到了,可许大白就在眼前,于是傅西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蛇也亲昵地蹭着他,甚至顺着他的肩膀爬到了他肩上,探起头来蹭他的耳朵。
变小了的许白,粘人程度直线上升。
松鼠烟看着腻歪,独自晃动着他的大红尾巴走在树上,“咻”的一下顺着藤蔓从这个树滑到下一棵树,身手矫健,堪称一代大侠。
于是傅西棠便带着这样一只功夫松鼠还有乖巧小白蛇,再度踏上了旅程。
许白趴在傅西棠的肩头,随着他行走的动作而晃晃悠悠,心里觉得美极了。
越往前走,杂糙越浓密,藤蔓越盛。傅西棠从袖中抽出了他的手杖,轻轻点地,两侧的糙木便自动给他分出路来。
不知不觉,许白竟然在傅西棠肩上睡着了,而太阳渐渐西斜,寒夜的风侵袭了整个秦岭。睡梦中的许白感受到冷意,于是自动自发地往傅西棠衣服里钻。
傅西棠的西装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一条小蛇隔着薄薄的衬衫在他身上爬着,难免带来一丝异样感觉。
幸好,傅西棠的忍耐力很qiáng,在许白迷迷糊糊地差点从他身上掉下去时,还伸手托了托他。最终许白钻进了衬衫的口袋里,把自己团吧团吧塞进去,就留一个小头搁在口袋边缘透气。
他就睡在靠近傅西棠心口的位置,沉稳的心跳声就像天然的摇篮曲,让他睡得特别安稳。阿烟见许白睡了,便从树上下来,默默地跟在傅西棠身后,等着捡蛇。
他知道的,掌中宝的睡相可差了,也就只有先生能忍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白悠悠转醒。他下意识地想要揉揉眼睛,却发觉自己是原形状态,于是放弃了这个高难度动作,从傅西棠的西装里拱出一个小脑袋来。
“傅先生?”许白一边说话一边吐信子,他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蛇信,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假蛇。
“饿了吗?”傅西棠点了点他的脑袋,问。
许白稍有些不服气,怎么在傅先生眼里,他不是累就是饿,往日的男友力仿佛都随着时间逝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他真的饿了。
“饿了。”许白很诚实。
于是傅西棠就拿出一些ròugān来,撕碎了喂给他。许白变成小蛇后也吃不了多少,于是不一会儿便停了,问:“傅先生你吃过了吗?”
“嗯。”傅西棠说着,将他捧到掌心里,拿出手帕细心地给他擦嘴。
许白这时才看清楚,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山坡,傅西棠坐在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而阿烟则躺在旁边的gān糙里,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肚皮上还盖着一块布头,像个小肚兜。
月色正浓,晚风低吟,无数的小妖怪躲藏在四周的藤蔓后、树林里,好奇地打量着三个陌生的客人。
秦岭虽然有两个北国专列的车站,可是现如今很少有妖怪会真正往深山里走的。大山里的妖怪们都太闲了,但凡有外头的妖进来,哪怕隔着一座山头,都要翻过来看看。
只是傅西棠的大妖气息实在太让妖们害怕了,所以他们只敢远远地望着,并不敢上前。
许白并不知道那么多,他只觉得有点冷,于是问:“傅先生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怎么不找个地方睡一会?”
“花木本来就生长在野外,今晚天气不错,不算冷。”傅西棠解释着,又怕许白待会儿感冒,于是把手杖cha在脚边,手杖的仗柄处便开出泛出绿色的光点。
不过片刻,手杖上撑开了一把大伞,把三个人罩在了里面。
许白窝在傅西棠怀里,坐在光晕流转的伞下,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觉得làng漫极了。
就在这时,许白的手机上收到了来自顾知的信息。傅西棠帮他点开来看,说:“他发了新歌的demo给你,要听吗?”
“是那天吃烧烤的时候哼的那首吗?”
傅西棠帮忙问了,顾知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说这首曲子算是他跟蒋固北共同作曲的,会一起署名。
对此,许白只有一句话:“蒋固北这个大傻bī。”
哼。
傅西棠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直到许白被他摸得晕乎乎的,他才放开手,点开了名为《问》的demo。
舒缓的前奏响起,像那日光顾过烧烤店二楼露台的晚风,带着月的低吟,一头扎进人间的烟火里。顾知磁xing而清润的声音随之响起,拨开烧烤店蒸腾的雾气,逐渐向上、向上,直到触摸到星空,染上一丝空灵和渺远。
“日月星辰何以闪耀
经年不熄,照我归巢
山川湖海何以奔流
亘古不疲,赐我悠游
故乡的少年他总是再问,谁点亮了星辰
谁倒下了江海
能否别长大啊,老了年华
能否别徘徊啊,迟了等待
故事里的人啊他总有问答
在青色的花架下
在夏日的蝉鸣里
知呀,知呀,知呀……
繁华城市何以安身
华灯初上,照我无声
茫茫人海何以相逢
四顾无言,赐我凉风
故乡的少年他不再追问,谁丢了梦想
谁解了忧愁
能否停下来啊,等等夕阳
能否别再问啊,初心已凉
可是总有那数不清的人还在奔忙
在陌生的人海里
在深夜的列车上
知呀,知呀,知呀……
抬头看啊,漫天星辰何以闪耀
江河湖海何以奔流
因为我在这里啊
你在这里啊
向前进吧
别去管它
……”
低吟的歌声,逐渐变成某种抒qíng的呼唤,还是一如既往的顾知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应景。
阿烟还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因为歌声的飘扬而苏醒。许白则把脑袋搁在傅西棠的手腕上,自动瘫成一条废蛇,心qíng随着歌声而悠扬。
傅西棠轻轻抚摸着他光滑的鳞片,很快,他便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
许白迷迷糊糊地蹭着傅西棠的锁骨,问:“我们要出发了吗?”
傅西棠摇头,“今天不走了。”
“不走了?”许白微怔。
“嗯,昨晚我修改了推算的参数,扩大了推算范围。今天日出之时的小南山入口应该就在这里,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许白这才清醒过来,甩了甩脑袋把仅剩的睡意驱逐,而后在傅西棠的掩护下变成人形,穿好了衣服。洗漱过后,他目不转睛地看向了山坡的对面——对面也是莽苍的群山,山坳之间透着些许红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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