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顿觉不妙,“喂,不会真的要去死吧?”
安平却没再说话,只是站到高台边缘,深吸一口气,像泰坦尼克号里的ròu丝那样平展双手。他的目光遥望着远方的巨大红日,神色平静。
“喂……”阿烟仍有点担心,忍不住上前想拉住他。
然而就在此时,安平忽然对着远山和红日大喊道——
“我想要活过四十岁!!!”
“我想要活很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犹如宣泄一般的呐喊,被呼啸的风chuī向远方,在空谷间回dàng。少年纵身一跃跳下高台,在初升的红日照耀下,尽qíng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一阵天旋地转间,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色。山河壮阔,他的心便好像也随之开阔。
只是不知道哪个傻bī电视里的说的,只要倒立的话,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太傻bī了。被倒吊着的安平如是想。
高台上的阿烟却被他的英勇豪迈所打动,他是个妖怪,反正摔不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在安平被放下之后,他也壮着胆子站到了高台边缘。
加油啊!烟哥!
人怂妖不怂!放手就是gān!一世英名就在于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烟也跳了,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来自傅西棠的警告,喊得非常尽兴。
已经缓过神来的安平,站在下面给他来了个三十六连拍,张张都丑。
很快,阿烟也下来了。难得来一次山上,安平决定带阿烟去泡温泉。蹦极之后去泡个温泉放松身心,可以说是非常会享受了。
可是阿烟想到刚才先生对自己的警告,有些发怵,“我们扰了先生的清梦,他一定会砍死我的。”
“那你现在不去泡温泉,他就不会砍死你了吗?”安平认真发问。
阿烟想了想,摇摇头。仔细想想,他觉得安平说的似乎有道理。既然都要被骂,为什么不去泡个温泉?那也太亏了!
于是两人踏着晨露兴高采烈地往度假村走,可是走着走着,安平忽然停下来说:“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
“嗯?”阿烟是跟着安平走的,压根没在意四周的景物变化,现在仔细一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道路两侧糙木茂盛,没有风,也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得很诡异——他们恐怕走进先生的糙木迷阵里了。
阿烟跟安平简单说了一下,安平瘫着脸仔细了两秒钟,说:“那就走吧。”
阿烟连忙拉住他,“你不怕我家先生啊?”
“怕啊,可是我又打不过他。”安平说。
阿烟忽然觉得“我又打不过他”这句话听着挺耳熟的,掌中宝老是说这样的话,他说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勇往直前,躺平任cao。”安平手动给阿烟比了个赞,就继续往前走。阿烟真是服了他了,连忙跟上去。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处小院前,抬头看,牌匾上书“棠坞”二字。
安平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那门就自动打开了。
阿烟这时拿出半个主人的姿态来,走到前头,小声说:“跟我来吧,不过掌中宝肯定还在睡觉,我们得小声点。”
安平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古朴典雅的小院。其实他以为会走到梦中的那栋小洋楼呢,心里有点意外。
屋子的主人并没有出现,迎接他们的是摆在庭前的几个小竹篓和小锄头。
安平不懂,阿烟却是秒懂。
一定是掌中宝那个又娇气又懒的吃货又跟先生撒娇了!而他就只能从地主家的儿子沦为地主家的悲惨长工,小小年纪一个人被赶到山里采蘑菇!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阿烟气到昏厥,但仍不得不背起小背篓拿起小锄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回头,他发现安平也背着背篓跟在他身后。
“你跟来gān什么?看到没,出门左拐就是温泉。”
“朋友,看来你混的不咋地。”
“要你管!”
“今天吃小jī炖蘑菇吗?”
“吃十全大补汤。”阿烟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说:“我要给他们搞点羊腰子回去,好好补补肾。”
安平提醒他:“这里没有养羊。”
阿烟斜眼:“你懂不懂什么叫幽默?”
“不懂。”
“……”
许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他一看时间就知道糟了,火急火燎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看到傅西棠从外头进来,他一边往浴室里冲,一边埋怨道:“傅先生怎么都不叫我,今天剧组得开天窗了。”
许白是男主角,戏份很重,他不去,今天林子里的戏根本拍不了。
傅西棠走过去,倚在门框上说:“放心,今天拍摄场地出了点小问题,停工了。”
“停工?”许白愣住,而后怀疑地看向傅西棠。
傅西棠看着他头顶那撮摇晃的呆毛,眸中带上了一丝笑意,说:“现在所有人都在度假村快活,导演出钱,你嫌闷的话可以过去玩一会儿。”
许白登时挑眉,“导演出钱,傅先生买单吧?是不是花了很多?”
傅西棠:“你想知道吗?”
“不想,我会心疼的。”许白故作ròu痛。
“这么小气?”
“是啊,我小气死了。”许白说着,叼着牙刷转头看着傅西棠,忽然放松下来靠在大理石台面上对他勾了勾手。
傅西棠走过去,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留下一团薄荷味的牙膏沫。
许白开怀,傅西棠无奈。等到他把嘴里的牙膏都吐掉,将他镇压于梳洗台上,亲到他讨饶为止。
“好了好了先生,我错了、错了……”许白喘着气,双腿发软。
最后,他是被傅西棠一路从卧室背到庭前的,拖鞋也不穿,直接坐到藤椅上,懒洋洋地喝着热茶吃糕点填填肚子,等待晚饭。
直到阿烟和安平背着小背篓满载而归,许白才忽然想起来——在他那个男友力爆棚的生日计划表上,今天应该由他来做一顿爱心晚餐。
但是考虑到他自己是个厨艺残废,所以为了傅先生的人身安全,许白提前让学长准备好了吃火锅的一应用具、底料以及各种香料。而他自己只要切切菜,把菜放进去煮就好了,如此机智,许白都忍不住为自己点赞。
可这点小心思,似乎已经被傅西棠看穿了。
许白摸摸鼻子,把目光转移到安平身上,明知故问道:“阿烟,这是你朋友吗?”
阿烟硬着头皮跟他唱戏,“是啊,前两天刚认识的。”
说完,阿烟转头看向安平,想让他过来打招呼。结果只见眼前一花,安平已经站到了许白面前,像是领导人会晤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是安平。安河的安,平安的平,我妈是你的粉丝。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请一定给我签个名。”
阿烟:“……”
第73章 火锅
“我要开始拍了啊。”
静谧的午后的庭院里,阳光溜达到井边的青石板上,跟地上的水玩起了光与影的捉迷藏游戏。青藤懒洋洋地从游廊上垂下来,芭蕉和月季一同舒展着枝叶,穿着大老虎T恤的少年站在藤椅里的大明星身边,伸手比V,“茄子。”
“咖嚓。”阿烟面无表qíng地拍下合照,仰头望天,怀疑妖生。结果还没伤感多久,就又被傅西棠赶去洗菜。
阿烟yù哭无泪,倒是安平看到傅西棠的脸,微怔。这张脸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感觉像在梦里见过似的。
“您好。”安平回过神来,礼貌地打招呼。
傅西棠点头致意,态度谈不上多冷淡,却透着一股子疏离。只是安平看他低头与许白说话时,眼睛里满是柔和。
于是他本来有点怕的,现在又不怕了。
许白要去帮忙洗菜切菜,傅西棠不让,连拖鞋都不给他拿,于是许白被困藤椅孤岛。没过一会儿他又忽然茅塞顿开,现在是大夏天啊,他完全可以赤着脚走!
但傅西棠冷冷一个眼神投过来,成功让他把已经探下去的脚收回了椅子上,抱着膝盖,乖巧伶俐。
“今天是我的生日,听我的。”傅西棠揉了把许白的乱毛。
许白心里喜滋滋,但表面上还要装出“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勤劳的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坐在这里”的表qíng。
等到傅西棠走了,许白大方地招呼安平坐在另一把藤椅上,还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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