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嗯？’了一声，问：“你说‘海棠’？”
窦争没听见。
“不会吧。”闵敏道，“他人超好的，长得也帅。”
窦争的脑子慢半拍理解了闵敏的话，他侧过头看看燃了一半的烟，用中指一弹，艳红色的烟头jīng准无比地朝女生衣服上飞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惊呼，窦争低声道：“我说的是她。”
低下头的瞬间，顾慨棠拽着女生的肩膀从地上站起身，他抬起头，眉端锁紧，看向窦争。
窦争和他对视。很难形容他的心qíng。紧张有，兴奋有，然而更多的是一种bào戾的慡快，窦争很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候笑了，勾起嘴角，冷冷地看着顾慨棠。
得不到的东西，用抢的。
抢不到的，就用拳头。
他当然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用bào力手段获取的，可在窦争能接触到的领域内，都是能用拳头、用bào力得到的。因此，一旦有自己qiáng烈渴望而无法得到的，最先想到的手段还是bào力。
尽管他知道这很不好。窦争觉得，自己要qiáng忍着才能不去拽顾慨棠的衣服，去把他压在身下揍，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把他弄哭，把他……锁在身边。
窦争全身颤抖，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毛病了。
窦争渴望靠近顾慨棠，又对他充满攻击xing，因为这种攻击xing，窦争不敢轻易靠近顾慨棠。
这种循环对立的qíng况持续了很长时间。
转眼高中毕业，窦争的学业没有起色，一蹶不振，他在看了顾慨棠的志愿表后，认清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和他读一所大学的事实。
话说回来，读大学就意味着窦争快要成年了。父母当初拜托窦家人收养窦争到他十八周岁，这样算算，窦争也快离开了。
以前窦争最讨厌自己和顾慨棠这种不远不近的家人关系，现在才发现如果不是自己被窦家收养，压根都没办法靠近他。
越临近毕业，窦争心qíng越是不好。他喝了很多酒。窦争酒量一般，但心里有事时就会jīng神亢奋，喝再多酒都思维清晰。
“我要是……”窦争嘀嘀咕咕地说，“再……一点就好了！就能跟他说……我的……”
坐在一旁的服务生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听了半天也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窦争从口袋里掏出钱：“结账。”
服务生总算听清楚了。
窦争歪歪扭扭地向家走，他心里很难受，因为刚刚喝酒的钱，还是养母给他的。
他养母没有退休金，平时是顾慨棠的母亲给她钱。顾慨棠妈妈的钱就是顾慨棠家的钱，窦争花的都是顾慨棠的钱。
窦争伸出一根手指，朝天比划。
他之所以感觉难受，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事无成。不需要别人说，窦争也知道，自己和顾慨棠，真的是差了很多，很多。
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qíng感，令当时的窦争无奈、痛苦，难堪，更无助。
第二天窦争就去了路边一个装修破烂的刺青店，递给刺青师一张图纸，短发的女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海棠。”
“海棠？”女人拿过图案，仔细看了看。听窦争说要刺在胸前，女人的眼睛睁得大了点，却没再多问。
针尖刺破皮肤，尖锐的疼痛让窦争脊背冒汗。
窦争低头看自己红肿的胸口，穿上衣服。
“最近不要洗澡。”女人说，“小心感染。”
窦争点点头，弯腰去拿背包时，胸口剧烈的痛了起来。他连忙直起腰，但迅速的扯动也让窦争倒吸一口冷气。
是的，海棠。
藏在胸口的海棠，是隐不能示的苦恋。
高考结束后的毕业派对是十分热闹的，刚刚成年、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矜持地走进酒店，但第一个男生点了酒后，qíng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顾慨棠是那种脾气很好、没有架子的人，有的人平时看起来越是安静低调，参加集体活动时，越能吸引人的眼球，渴望看见对方qiáng烈反差的一面。
所以所有人中，顾慨棠是被灌酒灌得最多的，他耳根都开始泛红，劝酒的人却还是说：“我们会送你回家的。”
顾慨棠道：“真的不行……”
“有什么关系！”
“……”
顾慨棠揉揉太阳xué，眼前晕眩模糊。
把顾慨棠灌成这样，但最终送他回家的却不是劝酒的人，他们把睡着的顾慨棠jiāo给窦争，同时说：“他是你外甥嘛。”
窦争‘哼’的一声，顿了顿，抓住顾慨棠的手，弯腰将他背到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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