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无法搪塞的,是自己。
“我们就在小区里走半圈,二十分钟都不用。”席来州加重脚步声,说,“我出门了,在你楼下见。”说罢就挂了电话,调静音。
萧一献一听在楼下见,又打不通电话,哪里还敢拖延时间,迅速穿好衣服出门了。
结果萧一献到的时候,席来州还没到,他在楼下找了一圈,席来州才姗姗来迟。
萧一献一看到席来州,用下巴指指方向,闷头走了起来。
席来州缓步跟上,两个人并行,专门走漆黑无人的小路。
席来州今晚的外套是中长款的军绿色宽松羽绒服,看到萧一献就穿一件浅咖色无领双面绒大衣就出来,抿嘴问:“不冷吗?”
“不冷。”萧一献偏头看他,银灰色头发有点乱,说话带出一团雾,“你看不出来吧,我穿了五件衣服。”
这真不是为了保暖,是他现在太瘦了,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空dàngdàng得像个病人。他不想给人这样的感觉,希望自己是qiáng壮的。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穿了五件衣服?”席来州不信。
弯曲的回廊,攀满枯了的爬藤,冷意从四面八方钻进来,除了远处昏沉的路灯会偶尔光照这儿,也只有萧一献和席来州两个人会在冬天走这一段路了。
萧一献弯下削瘦的脖颈,朝席来州说:“不信你摸摸,绝对比你还暖。”
席来州手揣兜,往前走,冷哼:“说要送我袖扣,到现在我连影子都没看到。”
萧一献跟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其实萧一献买了,是一对暗色调的格纹袖扣,但他迟迟拿不出来。
“过几天就送你,你着什么急?”萧一献笑问。
席来州忽然探手伸向萧一献的后脖颈,萧一献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笑骂:“几岁了还玩偷袭这一——”
落在皮肤上的触感,是预料之外的暖。
萧一献愣了愣。
席来州的手,很快从探温度变味为暧昧的摩挲,他板着萧一献的脖子朝自己挨过来,偷啄一口,不要脸地说:“这才是偷袭懂吗?”
萧一献反应有点大,突然格开席来州的手,偏着头。
“生气了?”席来州知道萧一献一向很讨厌在公众场合亲热。
“没有。”萧一献语气恹恹。
真没有生气,就是难受。
“这里没有人。”席来州qiáng调。
萧一献心不在焉地点头:“我知道。”
席来州去拖萧一献的手,萧一献触及那温暖,便缩了回来。
“我的手太冷了。”
席来州给予的是无与伦比的温暖,而他给予的好像从来都是刺骨的寒冷。
“切。”席来州qiáng制地拉过萧一献的手,揣在自己羽绒口袋里,很无所谓地说,“待会就暖了。”
席来州以为萧一献别扭的是“公众场合”,就说:“这里没人,我们像对正常恋人一样走不行吗?”
席来州在兜里不断地抚着萧一献的手,果如他所说的,萧一献的手也暖起来。
但殊不知他给予的越多,萧一献就越难受。
他在席来州和萧母面前装若无其事,但其实他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席来州认为他在顾忌亲qíng,但其实不是的。
那种感觉,就像他接受自己得了“艾滋”,但绝不愿意家人因此而被人耻笑。所以家人因自己而感到耻rǔ、甚至愤怒自己是个“艾滋”时,他根本无力反抗。
因为他也有被羞rǔ感。
因为他也感到愤怒。
因为他都不认同他自己。 所以萧母所说的,关于为席来州好的话,才会像紧箍咒一样,时时刻刻绕在他心头。
谁愿意自己的爱人也得“艾滋”呢?
谁愿意害自己的爱人得“艾滋”呢?
第九十八章
对于萧一献纠结难受的这些想法,席来州一概不知。
bī近年底,席来州工作特别忙碌,出过一趟差。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差悉尼,到了父母身边,席来州很多想法都有了微妙的改变。
他曾和萧一献谈论过自己的父母,那时的他觉得父母过于腻歪,个人空间不多,可惜。
但现在他却异常羡慕自己的父母,那种粘稠的关系,是他渴望的。
席来州告诉家人,自己想结婚。席母很高兴,席父瞥他一眼:“结婚?你知道婚姻是什么?”
婚姻是什么?合法牢笼啊!
席大等同在悉尼的兄弟则直言不讳地说席来州一头热:“人都带不回来,还想结婚!”
席来州在兄弟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但单独打电话给萧一献时,却花了很多心思,哄得对方给自己表白,他才满意地挂电话。
回国当天,到机场是晚上十一点。
牛助理和小蜜蜂都有家人去接机,从来没希望过谁来给自己接机的席来州没由来地烦躁,隐隐有些嫉妒。
当晚回去,凌晨也要bī萧一献回誉峰园。
现在两个人只要是在房间单独见面,都免不了上/chuáng。萧一献跪到膝盖通红,只能趴在chuáng上,非bào力不合作。
席来州兴致还没消,跪在萧一献身上,脚背蛮横地将萧一献的双腿扯开,qiáng有力的双手将他塌下的腰锁得牢牢,便又开始驰骋。
萧一献受不了,银灰色的头发凌乱着,微红的手反着去捶席来州大腿,沙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劲儿:“席来州!”
席来州用粗重的鼻音敷衍他一个“嗯?”。
见底下人乱动,席来州空出一只手箍住他乱动的右肩,愤愤道:“你说说多久没做了!”
其实出差前就做过。
但yù望当头席来州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伏在萧一献身上,带有薄汗的两个躯体jiāo叠着传暖,他抱怨:“以前天天有的……”
以前哪里需要约见面,回到家,萧一献就在chuáng上睡,他一抱就有。但现在别说要约见面了,上完chuáng萧一献就要走,哪里像qíng侣,pào友更多点吧!
席来州泄愤地咬了萧一献的肩ròu,使劲地顶某处,cao得萧一献直哼。
事后萧一献说什么,席来州也不肯让他走。
“你怎么出趟差回来,就变得这么躁?”萧一献套一件棕色线衫。
席来州说:“最近有个项目要开展,我紧张。”
萧一献微红的眼尾瞟过来,疑惑不已:“紧张?”
“嗯,怕赔钱。”席来州将萧一献搂得紧紧。
“多少?我给你贴。”
席来州生气:“你怎么就算定了我会输?”
“是你自己说怕赔钱的啊。”
“你就不能说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这样的话吗!”
“好好好别咬脖子……你一定会成功的,行了吧。”萧一献推开席来州。
“你心不诚。”席来州挑刺。
萧一献弯腰捡裤子,背对着席来州,头低低的:“怎么会不诚,我最希望你开心,当然希望你想做什么都能成功。”
面前是被揉掐出红痕的翘臀,并一双笔直的长腿,席来州哪里能听出什么味来,手臂一捞,就勾住萧一献的腰。
“那我现在最希望再做一次……”
席来州越来越渴望和萧一献有一个“家”。
不仅是因为“家属”的身份,还因为这种爱巢般的感觉。
有了家,无论两个人各自有多忙碌,总还能见面,出差回来还能共眠。
虽然同居也有这种作用,但同居太不稳定了,还是“家”牢靠。
这是席来州对“家”的新想法。
从未恋爱过的席三则还认为“家”是一个牢笼,他知道席来州求婚戒指都拿到手后,这样劝诫他:“以后要偷腥就难了。”
席来州第一个反应是:“他敢?!”然后再次感觉到“家”的好处,萧一献要是夜不归宿,还得给他打报告,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掌握萧一献的行踪。
在婚姻里对伴侣身心忠诚,曾是席来州不婚的关键原因之一。现在他却为了这个原因,更急切地想进入婚姻。
“我说的是你。”
席来州明白席三想表达什么了。
虽然萧一献比他更向往家庭,更有家庭责任感,但对彼此的约束是相互的。
他和萧一献结了婚,萧一献要对婚姻忠诚,同样地,他也要对婚姻忠诚。
萧一献进入婚姻这个牢笼,他也同时进入。
“这有什么?”席来州很不以为然,“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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