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温和地笑笑:“子鸣,李叔叔正好要找你。”
王子鸣整个面容都开始有些扭曲,饶是白日撞鬼也就这副表qíng。
方屿其一头雾水地在电梯里面按著按钮,这算什麽qíng况?举止儒雅的绑匪正在得体地实施绑架,脾气火爆的人质竟摇身变成人尽可欺小绵羊?
这桥段倒是有点意思。
李仁抬手按在王子鸣後背,声音柔和像在哄小孩:“我们走吧。”
王子鸣嘴角往下一撇,心不甘qíng不愿地被他押进了电梯。
方屿其困惑地看著王子鸣,可是王子鸣只瞄了他一眼就把脸转向一边,看来并不准备解释什麽。
李仁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方屿其,笑著问:“这位同学是子鸣的朋友?”
问题很好地把方屿其难住了,一口苹果顿时噎在了嗓子眼上。
“嗯,”王子鸣懒懒地靠在电梯後面,“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李仁脸上表qíng倒没什麽变化,只是微笑著不再说话。
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惊悚,方屿其尴尬地将苹果核藏在身後。
三人行到了医院楼下,李仁亲切地向方屿其建议说反正顺路,可以让他坐自己的车回学校。
虽然学校离这儿并不太远,不过有顺风车肯定比坐公车舒服得多,方屿其当然不会拒绝占这个便宜。
“这人谁啊?”趁著李仁去取车的空当,他忍不住八卦地问王子鸣。
王子鸣不耐烦地撇过头:“我爸助手。”
方屿其这才有点意识到“後台”两个字的含义,一个助手就牛气哄哄成这德xing,背後的老板至少也得是局长级别。
坐上车後的三个人并没有jiāo流,李仁一路沈稳地开著车,王子鸣一路抿著唇默默看窗外。他的嘴唇本来就能远超寡qíng薄幸的标准,现在被这麽一抿锋利得像把刀刃,更显刚硬的侧脸在车驶过的树荫下忽明忽暗。
“只是回家你紧张个什麽劲啊。”坐在旁边的方屿其都被他传染得头皮发紧。
王子鸣扭过头来瞪他一眼:“要你管。”
方屿其被他那双狐狸眼瞪得一阵恍惚,摇摇头幸灾乐祸地笑了:“你自己都是当老大的人了,该不会还得挨老子打吧。”
“……你又皮痒了吧?!”王子鸣越发觉得不把这混蛋掐死简直是天理难容。
这时听见李仁低低咳嗽一声。
两人都很识相地同时别过了头。
车里的温度重新降到了零下,可怜方屿其几乎被冻成了冰棍,开始後悔因为贪图方便轻易把自己卖了的行为。
好不容易熬到了学校,他动作飞快地窜出车门,在阳光底下恍如重生一般,回头笑眯眯地向王子鸣招手:“拜。”
王子鸣无jīng打采地支著下巴,只是用眼角扫了他一下当做回应。
车子重新发动起来,王子鸣没好气地向前面那人埋怨:“李叔叔,你就帮我瞒一次不行吗……”
李仁音色低沈地说:“李叔叔是为你好。”
“好个屁,”王子鸣郁闷得直嘀咕,“又不是你被打。”
车子平稳地开进了小区,在一栋公寓前停了下来。
李仁按照惯例对王子鸣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好运好运……王子鸣认为他以後都可以闭嘴了,就像方屿其刚才说的,他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了投胎上。
正倚在门口望眼yù穿的是王子鸣的妈妈梁倩仪,不过光看外表压根不像有个高中生儿子的中年妇女,漂亮jīng致的五官显得韵味十足,王子鸣根本就是按照这个模板造出来的。
连一向自制的李仁也难免隔著车窗多看了几眼,才想起发动车子泊到停车位。
看见宝贝儿子从车上下来,梁倩仪心急地迎上前嘘寒问暖:“你这次哪里受了伤?”对於绝大多数问儿子“饿了吗”的母亲来说,梁倩仪绝对是多年来训练有加的异类。
王子鸣垂下头摇了摇,小声问:“爸呢?”
“楼上书房。”梁倩仪忧心忡忡地牵紧了儿子的手。
夸张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王子鸣小心打开房门走进去,仿佛对著空气喊了声:“爸……”
沙发椅上坐著一个体形魁梧的男人,一身军绿色制服平整硬挺,还没开口就给人一股排山倒海的压迫感。
男人沈默著从沙发里起身,步伐沈稳地绕过了书桌,连兴师问罪的过程都省了,走到儿子面前抬起脚来就是一记直踹。
王子鸣疼得闷哼一声,捂著肚子一下跌倒在地上,因为後坐力太大还滑了一小段距离。
“咳、咳咳……”他痛苦地皱起川字眉,不知被踹中了哪里而剧烈呛咳起来。
3、永恒的天敌
梁倩仪赶紧上前扶住了儿子,替他向丈夫求qíng说:“够了,子鸣这次知道错了。”
王建军的脸色仍然十分难看,沈著声命令王子鸣:“起来。”
王子鸣有些瑟缩地佝偻著背,听话地一手扶墙站起身。
王建军扬起手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他猝不及防地被打得头一偏,左边脸很快浮出几个火辣辣的指印,舌头还被咬破了一个小口,qiáng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到整个口腔。
爱子心切的梁倩仪把儿子护到身後,带著哭腔恳求:“真的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不好,难不成还想把他打死吗?!”
“身体不好?”王建军气得太阳xué突突直跳,“我看他是被养得太滋润了,一身蛮力都没处使!既然这麽想打架就回家和你老子打个够,别在外面惹是生非丢你老子脸面!”
王子鸣一直耷拉著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他从小就怕老头子哪天真会下狠手把他打死,偏偏他到现在还死活学不乖,先不说有没有从中得到应有的教训,倒是把老头子的bào力美学传承得通汇贯通登峰造极。
“他还小啊,好好教不行吗?”梁倩仪表现得比儿子还千古罪人,拉著儿子的手劝说,“子鸣听话,快跟爸爸说知错了。”
王子鸣低声说:“知错了。”是不可能的。
“下次还敢不敢打架了?”
“不打了。”王子鸣心想,也许吧。
“好了好了,”梁倩仪对丈夫勉qiáng扯出笑容,“我等下就好好跟他说,他这次一定会听话的。”
王建军气愤地瞪她:“慈母多败儿!学什麽画画钢琴没一样能成,打架闹事他最行!”他伸出手狠狠指著王子鸣的鼻子骂,“你也别以为我每次都能罩你,你要是敢做出什麽伤天害理的事,老子第一个把你踹进牢里!”
王子鸣继续孬著没敢回话。
“啊,该上课了,”梁倩仪赔笑地转移了话题,“我让阿仁把他送回学校。”说完迫切地把儿子拉出了书房。
关上门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松懈下来,王子鸣这才摸著快断掉的肋骨“嘶嘶”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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