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习习大声说:“笑哥,你说吧,我也相信你呀!!!”
“啧,”王三笑宠溺地点点他的鼻头,思索片刻,慢慢踱过来,指着图卷,淡淡道:“郭熙流传下来的作品不多,近十年来拍卖场上也只出现过五次,成jiāo三件,均价大概在2万元每平方尺,这幅图卷高26厘米,长206厘米,尺寸在众作品中算是最大的了,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考虑到此图卷画法不同,特征十分有趣,再之卷后有文嘉、王稚登、董其昌、陈盟等人题跋,价格会有小幅度升高,魏总认为呢?”
“你的见解,总是最全面的,”魏琮轻声赞赏,对穆习习道,“综合刚才三少提到的那些方面,我觉得这幅画,低于三百万,我是不会卖的。”
一直低头看着古画的王三笑猛地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纳闷地问:“多少?”
魏琮字正腔圆:“三百万。”
“真敢开口啊,”王三笑皮笑ròu不笑地嘲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眼神漠然地看着图卷若有所思。
穆习习张口结舌,直接被惊成了个哑巴,他长大嘴巴,茫然地看看一拍淡然的魏琮,再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王三笑,半晌,才好不容易找到语言,呐呐地说:“2013年保利拍的郭熙雪峰行旅图手卷,成jiāo价才6万3……”
“手卷的尺寸要小很多。”
“那也不能小了50倍啊。”
面对质疑,魏琮十分和气地提醒:“这幅画对我意义非凡,所以要价稍稍偏高一些。”
王三笑凉凉地cha嘴:“别人卖画看尺寸,你卖画看qíng怀,牛bī!”
魏琮对他的讥讽毫不在意,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刚才就已经说过,在下算不得什么正经收藏家,而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自然利yù熏心唯利是图。”
“呃……”穆习习被他如此坦dàng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不然,”魏琮问,“穆小先生您觉得多少价格合适呢?”
穆习习怔怔地看着他,木然道:“……三、三十万?”
魏琮突然一笑,脸色沉下来,冷声道:“穆小先生未免太没有诚意!”
“!!!”穆习习满脸震惊,显然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倒打一耙,明明是你狮子大开口,竟然还敢说别人没有诚意!!!
魏琮丝毫没将他的震惊放在心上,转头对赵良淡淡道:“既然这样,把画收起来吧,今天的jiāo易恐怕是不能成功了。”
“哎,怎么能这样!!!”穆习习崩溃,用力抓着王三笑的手,“笑哥,你看……”
王三笑一脸得道高僧般的荣rǔ不惊去留无意,拍着他的手背,温和地安慰道:“得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并不是每一次jiāo易都能成功,好事是要多磨的,来,我们全当今天只是来喝了个茶,听说这家的冻顶乌龙还是十分不错的。”
图卷被收起来,服务员鱼贯而入,捧进来水壶、茗炉、茶盏、茶匙、闻香杯等用具,在海南huáng花梨的桌面上摆放整齐。
王三笑随意在桌边坐下,掀开茶叶罐看了一眼:“啧,说曹cao曹cao就到,这还是台湾冻顶山最新烘焙的冬茶,魏总挺会享受嘛。”
服务员开始烹煮沸水,在弥漫的水雾中,魏琮一脸寡淡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能在如意的地方多多享受一番。”
王三笑坐没坐相,手臂担在桌面上,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一样地靠着穆习习,懒洋洋地说:“你身份矜贵、事业有成,堪称钻石王老五,竟然也有不如意的地方?真是奇谈!”
魏琮盯着他:“你一帆风顺、手眼通天,难道人生就没有留下丝毫遗憾?”
“哈哈,人生?”王三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用指腹用力揉搓着海南huáng花梨那花纹瑰丽的桌面,笑着道,“我这辈子只过了三分之一,连人都没生过呢,谈什么人生。”
魏琮被他逗笑:“那以后呢,等你足够谈论人生的时候……”
王三笑突然摆摆手,洒脱地笑道:“不论我够不够谈论人生,我都不会去谈,这辈子往前看就够了,没那么多jīng力回头去看曾经留下的遗憾。”
一行人喝完功夫茶,王三笑带着穆习习率先离开,魏琮以其一脸淡定的不要脸保住父亲赠与的古画,虽然请王三笑喝了一杯功夫茶,收获冷嘲热讽若gān,但他依然很愉快。
反而穆习习哭丧着脸,跟被抢了童养媳一样。
王三笑瞥他一眼,抬手揉揉他的后脑勺:“别他妈给我愁眉苦脸,不就是一幅画吗,叔叔手里流过的古画成千上万,还看不上姓魏的手里那幅。”
穆习习惨兮兮地看向他:“可我很看得上啊……”
“你看得上也没用,人家不卖给你。”
“啊啊啊啊……”
看他哭得凄惨,王三笑一直有些抑郁的心qíng不由得明朗起来:“得啦,北京城遍地是宝,信不信我明天就能给你找来一幅比这品相更好、画法更突出的?咱不稀罕仰他鼻息!”
穆习习扁嘴:“我很稀罕……”
“你……”王三笑捏着他的腮帮子摇晃两下,狞笑,“你小子是纯粹给我找事儿吧?”
穆习习拉住他的手不放,郑重其事地说:“笑哥,我对那幅画一见钟qíng,你一定要给我买下来啊,我管你叫叔!叫爷爷!不,我管你叫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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