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觉得秦越一向杀伐果决是个冰冷的人,其实不是,长久的情感缺失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感情。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秦越自己也接触不到。他的每一步人生都是规划好的,不可以出一点偏差。
“我问了好多家店,都说没有红豆沙冰,你看红豆棒冰可以吗?”秦越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晚霞,把气息喘匀,将棒冰递给江宴。
江宴愣了一下,弯了眼睛:“可以啊,这个我吃过,味道很好。”
夕阳红艳艳的,操场外面停着蓝色的跑车。他们俩坐在篮球场上吃着红豆棒冰,吹着风。
江宴跟秦越说,我三年级第一次收到情书,是一张小纸条,正面写的是回家再看,反面又写我爱你。江宴当时比较呆,只看了正面,反面的表白信息被班上的同学看到,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说江宴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拿尺子打他手板,打着打着自己没怎么样,老师却哭了。
“你小学的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江宴问他。
秦越把嘴里的棒冰咽了下去,仔细思考了很久,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江宴又说:“如果可以从上小学开始,你会做什么呢?”
秦越又想了很久,慢慢开了口。
“想去跟不怎么熟悉的同学打一场篮球。”
“不想读太多的补习班。”
“不想出国,国内就好。”
“想去网吧打游戏。”
“想离家出走。”
“告诉我妈别回秦家。”
“告诉二十岁的秦越,一直守着你。”
秦越发现自己说起这些话,心里没有很多厌弃,他只是一说就停不下来。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很少去表达自己,可跟江宴在一块,没由来的生出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念头,他也不是觉得自己过的不好,他只是想自己好像不自由。
“秦越,你得要为自己活着。”江宴很认真地说。
有风拂过,秦越的手机震了起来,江宴提醒他接电话。
秦越侧着脸又看了江宴两秒钟,才把手机拿出来。是秦越的母亲何碧薇打来的,那边只说让现在必须回家。
“我得回趟家,我妈说有急事。”挂下电话,秦越对着江宴歉意的笑,又伸出手覆住江宴的后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出乎意料,江宴没有拒绝,隔着很少的一段距离,抬起头对着秦越眨了眨眼睛:“我送你回家吧。”
如同下定决心一般,江宴站起身。
“好。”
太阳终于落山了,星光撒在秦越的肩膀,他站在大门口:“阿宴,我进去了。”
“好。”
“秦越,再见。”
“再见。”
第四十七章
凌晨四点钟,江宴睡的浑浑噩噩,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记得模糊的接了一个电话,通讯那头的人说想他,又问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有没有开心一点,他说阿宴,我好疼。
江宴能听到那边一下一下的呼吸声,以及自己心里猛然涌起来的阵阵酸意,可嘴上却说:“我困了,秦越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完。”
四点半的京城,下起了夜雨。江宴在门关拿了把伞撑开,像幽魂一般出了门,他的脑子可能不太清醒,只记得秦越说他疼,秦越那么健康怎么可能会疼呢。
等他回过神可以正常思考,他已经举着伞站在秦家的大门口了。他呆呆的站在雨里撑着伞,盯着二楼左侧第一间房子,江宴浑身都湿透了,柔黑的发贴在脸上,发梢滴着水,丝质的睡衣被雨水淋湿粘在身上,他仰着头一直看向窗口。
窗口黑黝黝的,遮着厚重的窗帘,一点动静都没有,江宴看了好一会才拖着僵直的身子回了家。
许是淋了雨,江宴的睡眠更差了,睡着以后惊醒了两次,一次被热醒,一次被冷醒,天边破晓,江宴迷迷糊糊的进入睡眠,再睁开眼睛时间已到了正午。
他在床上怔忪了一会才起来,头有些痛,手下意识的伸向药瓶。江宴停顿了一下,又自暴自弃的倒出来两颗,扔到嘴里和着唾液咽了下去。然后下了床,把脚伸进拖鞋里,去浴室洗澡。
江宴现在不太敢照镜子。人总要有个发泄的途径,找不到就只能拿自己发泄,他不肯吃林锐给的治疗损伤的药物,又不肯戒断,以前每天吃一粒,勉强自己报复的那段日子,他一把一把的吃,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身体机能在流失,一点一点的流失,他跟秦楚说自己绷不住的那天,他在洗手间吐了第一口血,江宴并未害怕,他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把血冲下去,擦了手离开。
镜子里站着一个人面色苍白,形容病态,江宴恍惚地问他:“成功报复秦越,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没有人回答他,江宴就对着镜子傻笑,活像个神经病:“那我们走之前送秦越一份大礼。”
江宴把自己打理好,从抽屉里拿出了个本子,那封面上盛放着大片向日葵,是他不敢再翻开的和秦越驱车去星河镇上的所有记忆。
本子的感触冰凉,折射出水一样的光,虽然日记本是个不会说话的死物,但却记载了路上每一刻的欢愉与恣意。
疗养院到处是大片无悲无喜静谧的白,江宴推开四楼的病房。许一正靠在病床看着窗外发呆,江宴与许一七八分相像,眉眼相似,不过性格却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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