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那个一年前忽然闯进他视线里的高傲青年,想起他qiáng横霸道不可一世的跋扈样子,想起他孩子似的在病chuáng前偷偷自说自话掉眼泪,想起他们之间来不及道别的分离,以及在飞机上回眸时隐约看见的那个天台上的孤单身影……
想起他一遍又一遍的,叫他的名字,叫他君玘……
苏南……
君玘在心思轻轻呢喃这个名字,垂在萧九离腿边的双手,紧握的手指,指甲瞬间刺破了掌心……
第六十三章 掩埋的真相(2)
萧九离像有透视眼似的,伸手扣住君玘紧握的手指,轻而坚决的一根根掰开,他都不用看,麽指就在君玘掌心抹了一下,再抬手到眼前一看,手指上果然是一抹浅淡的血色。
他叹了口气,另一只手也同样动作不容拒绝的迫使君玘松开拳头,“你这心里一不痛快就喜欢咬嘴唇掐手掌的毛病,这麽多年,还是改不过来。”
这话又勾起君玘此刻心里最在意的事qíng,君玘闭著眼睛涩涩地深吸口气,感觉满嘴都是苦的……他忽然觉得今天不应该下chuáng来见萧九。那样的话,就不会惹出这些事qíng来。
他疼的难受,却又说不出口。一时之间只想逃避,恨不得马上就回到自己房间,裹著被子里缩成团,隔绝整个世界,“主人……您别说了。我累了,求您放我回去休息吧……”
声音是萧九离这些年来从未听过的疲惫颓败。
其实这样的qíng绪苏南倒是常见的。在君玘还满心牵挂这萧九离的时候,在君玘夹在他们之间束手无策的时候,苏南经常能看见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透骨的疲惫和颓败……
qíng绪恹恹的,好像对什麽都没有兴趣了。生活也是,感qíng也是,xing命也是──都没什麽好留恋的了。
这种时候哪能放他回去?他这种打掉牙齿混血吞的内向心xing,现在身子又没好利索,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指不定要憋闷出什麽事来。
更何况萧九离想说的话才说了一半。
萧九离的手臂从後面环住君玘纤细脖颈,向後轻轻一带,把君玘整个人压进自己怀里,舌尖在那沾染著一点儿血痕的麽指上一舔,气息沈稳如同磐石的男人兀然因此带上了一点儿邪气,“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敢跟我说要走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萧九离就後悔了。
主奴关系持续太久,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惯了,此刻用了一点儿qiáng迫的手段把人搂在自己怀里,不由自主的就控制不住那近乎本能的劣根。
何况他会做调教师也不是因为要靠它吃这口饭,而是因为,他首先有这个需求。
作为TOP的需求。
这是天xing使然,不可能说改就改。
但是这种时候说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心里有些懊恼。可懊恼归懊恼,萧九离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在自己奴隶面前示弱的。因此明明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越发的僵硬,还是不哄不劝,径自把想说的话说下去,不过声音和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我不知道後来苏家小子有没有跟你提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本家在东南亚,家族世代做的都是贩毒的生意。每年我家族销售毒品的成jiāo总量,占整个东南亚毒品jiāo易市场的三层以上。”
君玘听著也禁不住暗暗吃惊。
关於萧九离的来历,从前他从来不问,萧九离也从来不说,後来的苏南那麽忌讳萧九离这个qíng敌,这位大毒枭的事qíng,自然更是半个字也不会跟君玘提。
一直以为萧九离孑然一身的君玘从来不知道,他背後竟然有这麽个可怕的庞然大物做支撑……
整个毒品jiāo易总量的三层,虽然不是最了不起的势力,但是放眼东南亚的,怕是也不容小觑了。只是他不明白,萧九离这时候跟他说起这个,到底是什麽用意。
於是也不说话,默默地等著萧九离把话说完。伤心难受的qíng绪渐渐被身後男人讲述的事qíng吸引了注意力,似乎也就不疼的那麽难以忍受了……
“前面跟你说过了,我跟我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跟他们感qíng很深,不愿意因为家业的事qíng跟他们伤了感qíng,所以成年礼之後我就离家了,继承人的位置自然就落在了我弟弟头上。从那之後虽然一直跟家里保持联络,但是就再也没回去过。在月光岛遇见你,是那之後的第二年。”
第六十三章 掩埋的真相(3)
“那时候的你已经很像我弟弟了。从那麽多少年奴隶中选了你,是因为当时想著,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你去做萧清的替身。我想你也明白,做我们这行的人,不仅需要死士,非常的时候,还需要替死鬼。我把你收到手中,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萧九离说著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才又用低沈的嗓音带著几分自嘲的继续说道:“那时候也是年少气盛,做事全凭喜欢,不想後果的。替萧清找到一个替身,对家族来说下任掌门的安全多了一重保障,是天大的喜事,头脑一热,就把你的事qíng跟家里说了,附带的,还有你的照片资料。你就因此成了我家族背地里的最後一章王牌。那个时候,我这个从小看著长大的弟弟,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听到这里,君玘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又禁不住地缩成一团……勉qiáng故作坚qiáng地勾起嘴角,苦笑的想著,怪不得当初月光岛的新晋调教师会一眼相中了跪在人群中并不出奇的自己。原来,是有这样的关系在里面……
他终於忍不住的cha口,声音一如既往平淡漠然,可是那语气悲切切的,让人听著心里仿佛都凉了半截儿一般……
他说:“……主人,您知道麽?您几句话,毁了我一直以来的坚持。”
从出发点开始就一直是错误的。那麽这麽多年来,自己的坚持,又有什麽意义……
萧九离的手指轻轻揉搓君玘圆润的耳垂,一下下的,把那白玉似的晶莹耳垂都揉红了……
萧九离听见君玘这话就笑了,清朗的笑声,在这个逐渐黑沈下去的屋子里,莫名显得空落落的冷寂:“这事qíng原本我是打算瞒你一辈子的。不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忽然离开你的原因麽?这两件事牵扯在一起,说一件,另一件必然会被和盘托出。可我若是不告诉你,依你的xing子,虽然不声不响,但背地里怕是要耿耿於怀一辈子的。”
君玘叹气,听见萧九离这麽说,不知为什麽,心qíng竟然又慢慢的有些平复过来,“相比这样的真相,我宁愿耿耿於怀一辈子的。”
萧九离咬了他耳朵一口,“你曾经不是和我争辩说,‘宁愿痛苦的明白,也不要幸福的糊涂’麽?”
君玘被他忽然一口咬得浑身一激灵,又疼又痒夹杂著一阵电流似的苏麻瞬间麻痹了半边儿身子,他是萧九离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哪里经得住主人的挑逗?愣了半晌才缓过神儿,兀自苦笑著回答:“那也不过是年少不经事的糊涂话罢了……人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可以什麽都不怕的。所谓的孤注一掷,大概只有那个年纪才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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