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玘一只手被萧九离禁锢著,一只手被医生按著,再挣脱不了。眼睁睁地看著针头贴在皮肤上,那一点点尖锐的触感被无端地放大无数倍,他害怕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哀求的声音简直就是gān嚎一般哀凄:“主人……别这麽对我……求求您求求您别这麽对我!……”
君玘,什麽时候起,我为了你好而做出的事qíng,在你眼里,都像是在害你在惩罚你一样了?
萧九离脸色yīn沈的难堪,有那麽一瞬间他甚至要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绪对著这人一巴掌抽下去,可到底还是忍住了,虽然声音紧绷而危险,但是到底,还是没忍心再对他动手──
“君玘,这针是一定要打的。你配合一点儿,痛痛快快的打完,大家都省得麻烦。否则的话,你一直这麽紧绷抗拒下去,针打偏了或者针头折在肌ròu里──你知道後果的吧?”
针打偏了是要重新再打的,如果针头折在肌ròu里……
君玘骤然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淡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无神而慌乱,可是这一次,却有豆大的液体从眼眶中落下来……
萧九离看著他的样子,低头安抚地吻了吻他头顶,闭上眼睛,说不清到底是心疼怜惜还是沈郁愤怒地叹了口气,语气带著淡淡的宠溺,淡淡的唏嘘,“乖,听话。”
第七十三章 再见,我爱你
在君玘被qiáng制扎营养针的五天後,苏南亲自带著那份财产转让书再度来到了萧九的住处。
其实才五天而已,但这其中的纠结和难熬,对於这纠缠其中的三个人而言,都仿佛经过了一个漫长而无止境的煎熬……
那百分之八十的财产转让条件,苏南最终还是同意了,像君玘这样令他牵肠挂肚撕心裂肺的人,他怕错过了,就没有第二个。
可苏家到底还不是他说了算,所以其从下决定到让渡财产的整个过程必定是十分惨烈的,只是这其中的一切抗争都是苏家内部的事qíng,外人无从得知罢了。
但是最後的结果,是苏南赢了。
不管是对家庭的抗争,还是跟萧九离之间的抢夺。他舍得下,抛得开,凭著年轻人特有的对爱qíng的执著和孤注一掷,用了太多的方法,付出了太大的代价,终於如愿以偿。
萧九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当他接过那份财产让渡书的时候,就知道,一切其实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他亲手把他屋里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人jiāo给了别人,就像之前一声不响地忽然失踪的时候一样,从始至终,没有问过君玘一句肯不肯,愿不愿意。
其实是很舍不得的。但是他比君玘理智,比君玘看得透彻,他知道在君玘心里苏南的比重已经多过他的,君玘还这样坚持地留在他的身边,是因为习惯的依附和服从。而潜意识里从没放弃过的对苏南的思念,才是单纯的依恋和感qíng。
依附和依恋,一字之差,却已经把亲疏远近分得明明白白。
萧九离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忍受一个本应该全然属於他的人,心里塞进了别人的影子,并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逐步取代他对君玘造成的影响。
他那麽骄傲而冷定,甚至连自己的qíng绪也被理智说控制,取舍得失,举手之间,gān净利落。
──哪怕他自己对於这样的决定也感到痛苦。
他曾经告诉自己,不管怎样的结果他也绝不放手。但是如今的qíng况,如果君玘继续留在他身边,这样水米不进只是依靠输液维持基本需求的话,身体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垮掉的。
君玘的身体他了解,那就绝对经不起大风làng的,从小开始接受调教经年累月积累的旧疾全是勉qiáng压制著粉饰太平,一旦被什麽诱因说诱发,後果不堪设想。
君玘是跟他朝夕相伴十年的人,他对这个沈默而驯顺的男人有那麽多说不清的感qíng纠葛,就算他冷硬qiáng势惯了,可是却还是没办法看著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人在他眼前慢慢死去的……
所以他放手。
放君玘走。
手里拿著那份厚厚的财产转让书,萧九离善於隐藏qíng绪的眸子此刻有复杂的qíng绪泄露出来。他不露痕迹地深吸口气,在诸多手下和苏南面前,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往昔般冷静漠然。然後他点点头,对苏南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低沈而压抑,带著微不可查的沙哑,“稍坐一下吧,他还在里面输液,等针扎完了再把人jiāo给你,不介意吧?”
苏南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了站在对面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一眼,点了下头。
不知道为什麽,此时此刻,他竟是有些能够理解这男人的心境的。
不管是什麽样的感qíng,亲手把相处了这麽多年的人jiāo到别人手上,这其中的怅然若失,自是不必赘言的。
何况,他也希望萧九离与君玘之间,借此可以有个真正的了断。
……
……
萧九出了客厅直接让人去叫来了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君玘的护工,他整个人都现在沙发里,闭著眼睛脸色沈默,眉目间带著淡淡疲惫地对护工吩咐,“去给他扎针吧,营养剂今天不必扎了,生理盐水里面给他加点可以催眠的药剂。”
护工诧异,不确定地叫他,“先生?”
萧九挥挥手,语气低沈而不可违抗,“别问为什麽,照我说的办。”
他打发了护工,接著便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心腹招招手,他没有睁眼,只是听著脚步声在自己前面不远停下,就出口问道:“前几条叫你弄的合同做好了麽?”
一旁的黑衣男人想著那合同的内容,脸上有了些古怪的神色,但还是俯身低头,毕恭毕敬地回应,“是。”
萧九睁开眼睛,深吸口气,收敛了眉目间的疲惫索然,他仿佛终於狠下心来下了决定一般,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又是那个qiáng硬彪悍说一不二的东南亚大毒枭了。他看了看他的手下,毫无表qíng的脸上仿佛雕像一样棱角分明却透不出半点儿qíng绪,他略显粗狂的眉眼间,有一些寂静的萧索和决然。
“──去拿过来吧。”
另一份合同其实很简单,萧九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觉得没有纰漏之後,拿著合同最後需要双方签字的那一页签了自己的名字後,把它带到了君玘的房间。
从君玘开始水米不进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天的时间,chuáng上闭目安静躺著的人已经憔悴到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
扎上针护工就离开了,安静的房间里,chuáng上的人安静得连呼吸也听不到,掺了安眠药的生理盐水一滴滴匀速流进他的身体里,萧九走过去,坐在chuáng头,握住他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入手冰凉的温度令萧九皱眉,之前一直被压抑的心疼和舍不得此刻在接触到这个人的时候尽数爆裂开来,那原本只是淡淡的qíng愫开始在心里一圈圈涟漪般像周围扩散开去,让他无法控制的感到心悸。
君玘在被萧九握住手的时候长而直的黑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却到底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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