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歌城为了追求……梦幻感,走廊两边安的全是玻璃幕墙。说完这句话转身抬头,立刻和印在玻璃中的他再次相见,我还说了上帝保佑,不得不说,上帝真是太伤害我。
我正在发愣,镜中的他突然急步到我身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迈出下一步之前紧紧抱住了我。他的头埋在我的肩颈处,慢慢地,温热的液体湿润了luǒlù的肌肤,我脑袋里空白得没有半点想法,觉得这状况真是不知所云,他不喜欢我,他女朋友就站在我们身后,他居然抱住我?想了半天,领悟过来,大概是为了纪念我们终于死去的友qíng,一时怅然。在韩梅梅又惊又怒乍红乍白的脸色中,他终于放开我,却像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总也不能说出,也确实什么都没有说出。他转身而去,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像很多年前,傍晚时分,他永远和苏祈走在前方,留给我一个背影,倒映着日光。
我想,那一场荒唐的青chūn,总有一天要在记忆深处落幕,就像姑娘终将变成徐娘,一半的徐娘还要再生下姑娘,这是生物规律,不容动摇,并且一定会成为现实。而最野蛮原始的生物规律,却往往是凌驾于一切社会法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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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中)
我想通这些,回味一遍,觉得有点哲理,到底哲在哪里,又说不太明白。但没有关系,明白的道理就不是哲理了,哲理本来就是不明不白的道理。
前方指向走廊尽头,尽头旁有一条岔道,岔道的尽头还有一条岔道,通往郑明明定的312包间。
我瞪大眼睛,举步前行,拐过一条岔道,又一条岔道,一路寻找,艰难辨认,终于看到312,还有靠在312门外抽烟的秦漠。
香烟在他指间不动声色地燃烧,暧昧灯光下,绘出一副流畅剪影。
两个侯在一旁引路的服务员正悄声议论,一个对另一个说:“人呐,长得帅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连抽烟都抽这么帅……你看你看,我男朋友拿烟的动作就没他这么……”她思考半天,用了个很时髦的词:“这么有feeling。”她描述得很形象,我在远眺当中定睛一看,果然很有feeling。
但是秦漠很快就结束了这个有feeling的动作,揉了揉额角,侧身往烟蒂桶里灭烟头。我急步路过这两个服务员,走到他身边,准备开门和他一起进去。他在背后叫我的名字,我转身看他有什么事。
然后,是长达十秒的寂静。
十秒之后,我的大脑开始正常活动,再用去1秒,缓慢地反应出当下形势。
当下形势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的当下形势表现在……我被秦漠抱着,确切地说,是被他半抱着困在了墙壁和他之间。看来今天晚上我和这个KTV的墙根真是特别有缘。他左手禁锢住我的腰,右手握住我的两只手腕。他的力气之大,我就像被他握在手心里,完全无法反抗。而老实说,其实我也忘记了反抗。
身体贴得太近,脖子以下部位基本不敢随意动弹。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有白酒又有洋酒,气息里全是氤氲的酒分子,夹杂着特别的烟糙味道,让人脑袋发懵。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喝醉了?”
他冷静地说:“我看起来像醉了?”说完更紧地搂住了我的腰。
我头皮一麻,赶紧摇头。
他笑了一声,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宋宋,你这么聪明,你不会不知道我想gān什么。”
我尽量把头往后仰,但是往后仰的结果就是后脑勺紧紧挨着墙,我和他从额头抵住额头蓦然变成鼻子抵着鼻子。鼻尖就是他沉稳的呼吸,我简直yù哭无泪,心口突突直跳,快喘不过气了。
我一心认为他喝醉酒,想拯救他于迷途之中,挣扎着说:“我真不知道你想gān什么?”
他的嘴唇一下贴过来,我大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你你……”他咬了我鼻尖一口:“晚了。”
而下一刻,他的嘴唇已经贴在我的嘴唇上辗转吸吮。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东西瞬间爆炸,迅速传遍全身,震得我从头到脚一片空白。
他咬着我的下唇,含糊道:“乖,把嘴张开。”我不知道是不是张开了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他的舌头已经长驱直入,像一阵急雨携着狂风,要扫遍我的口腔,舌头被他缠着绕着,我觉得腿都在发抖,鼻子里哼出微弱呻吟,身体像被谁从内部点燃,一点一点烧透五脏六腑。
神智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获自由,一只手搭在秦漠肩膀上,一只手靠着他的胸膛。他带着笑意看着我,毛衣下面,能感觉到qiáng有力的心跳……他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瞬间,我不知道作何感想,脑海里只能反复飘dàng两个想法,第一,我被qiáng吻了,第二,我被qiáng吻了我居然没有反抗,我很顺从地、水到渠成地就被qiáng吻了……这个认知简直叫人绝望。五年来我一直洁身自好,想到自己有个儿子,不能拖累祖国大好儿郎,数十年如一日地和广大男xing朋友们分河而治,互不染指。朋友们都说我不是个随便的人,我也一度赞同他们的说法,但直到今天,此刻,我才发现,我不是个随随便便就随便的人,但随便起来就会超越一般人……
我伸手推他,他却顺势握住我的手指。我要挣出来,他挑了挑眉。我说:“你快放开你快放开,你没看到有人在看啊?”
那两个服务员站在十来米远的地方根本就没挪过步,傻傻把我们俩望着。
他瞟了她们一眼,又转过头来,半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脸上却是一副君子表qíng,他说:“这件事不挑明,好像再怎么我也是在做无用功……”
我脑子里一个激灵,感觉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再一感觉,好像又不知道了。
他说:“我们认识一个多星期了,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我愣愣说:“很好,你是个好人。”
他说:“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我回忆前文说:“因为你是颜朗他gān爹,我这是母凭子贵。”
他皱了皱眉:“错了。那是因为我正在追你。”
不知道哪里的门突然打开,又蓦然关上。我想,刚才是出现幻听了?
幻听依然在继续。幻听说:“你很震惊?”
我艰难地点头。
幻听再说:“从来就没想过?”
我再次艰难地点头。
幻听突然打了个喷嚏,声音一下子真实起来,我连忙抬头:“你感冒了?”眼睛瞟到他的袖口,又加了句:“你袖扣好像松开了。”
他放开我的手低头扣松开了的袖扣,半天没扣上,看得我在一旁暗暗着急。他突然停下手上动作,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说,刚才我说的那些你都听清楚了?”
经他一提醒,我的大脑立刻一片空白,而且空白得不同一般,就像高考jiāo了白卷,空白的同时,脑袋上还直冒汗。
我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听清楚是听清楚了,就是没怎么明白过来……我觉得,我可能得好好想想……”
他看了我一眼,沉思片刻:“你还是别想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其他的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说完把手伸到我面前:“帮我扣一下。”
我假装镇定地帮他扣好,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等着我,我进去拿点东西。”
秦漠打开门进房了。而我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墙角滑坐下去。
他居然不是喝醉,他居然是在追我,前面两个“居然”居然不是幻听,他居然还说我们可以慢慢来?
就算苍天给我一千个可能xing,我也不敢往这个方向可能,苍天的想法真是太高深。
像经过一个漫长的助跑,合着固定的加速度,心脏从身体深处出发,发力往外狂奔,越跑越快,急yù挣脱胸腔的束缚。我低头看着胸口,突发奇想,它不会真的从里边挣脱跑出来吧?想着那个qíng景突然打了个冷战,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心口已经被震得发木,我估计心跳已达两百,足够发作一场心脏病,并且恍惚地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用200次/分的频率跳动,像一个巨大的万花筒。
虽然听说过灰姑娘嫁入豪门,可从来没听说过未婚生子的灰姑娘嫁入豪门,我抬头看了会儿走廊上一盏盏光晕暗淡的壁灯,觉得这件事完全背离常识,现代科学已无法解释,只能求助于算命。
我从兜里摸出电话拨通,费力吞咽一口口水,紧张地对周越越说:“周越越,你快上网帮我查一下,对对,就是那个准得不得了的星座小王子的博客,你帮我查一下这个星期金牛座是不是在走桃花运……”
秦漠的声音在上方凉凉响起:“金牛座这个星期犯太岁,不走桃花运。”
我手里电话一抖,抬头一看,他已穿好外套,右手提了一个大塑料袋。
我讷讷说:“你速度真快。”
他嗯了一声:“也没多少东西,就两个雨伞。”
我想了一下什么样的雨伞需要用“个”作为量词,一条广告语突然从脑海中一闪而逝:“安全套我一直用雕牌,透明套我还用雕牌。对,雕牌安全套,用量少,还实惠,我一直用它。雕牌安全套,换代了,泡泡漂漂套起来。”这张很多年没有红过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
如今这个时代什么都讲究原生态,男女关系也不能例外,并且在这个方面取得长足发展,已经直接回归到上古“意投则野合”的纯天然原始状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二十一世纪环境破坏严重,大自然已不能提供良好的隐蔽环境,使野合的条件受到极大限制,不能“意投则野合”,只能“意投则开房”了。秦漠怎么看都是个走在时尚前沿的成功男士,思想也一定前沿,难道我们接下来,接下来就直接奔去宾馆开房了?这简直让人不能接受,我抬起头惴惴说:“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保守,我就先……”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把天堂雨伞递给我:“外边有点下雨,幸好郑明明带了伞。”
我说:“……”
他说:“你不喜欢这个颜色?”低头又在袋子里翻了翻:“这里还有一把天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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