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
魏之远贴着他耳边,低声抱怨了一句:“都说了我来。”
大概是离得太近的缘故,那声音一直钻进了魏谦的耳朵里,他情不自禁地激灵了一下,连忙有些不大自在的侧头躲开。
魏谦在旁边转悠了几圈,妥协说:“你来就你来吧,还有jī蛋吗?我弄点蛋汤当喝的……哎我操,魏之远你要造反吗?”
魏之远一把从后面抱住他,摇摇晃晃地让他双脚离地,用搬大件家具的姿势,不由分说地把他从厨房里请了出去。
“我还正打算bī宫篡位呢。”魏之远放下他,有点得意地说,“就先从御膳房下手。”
这并不像是魏之远惯常说话的口气,魏谦一愣,靠在门边上打量着他。
他出差这一趟回来,魏之远身上好像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变化,魏谦发现,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这本该累得像狗的小子就好像焕发了某种生命力。
他不像以前那样,总好像有些心事似的,虽然脸色上能看出魏之远的睡眠不足,但他的jīng神却是很好的,甚至变得有点开朗了起来。
“我看不行还是请个钟点工吧,不让奶奶看见,每天就替你们做个饭打扫一下就好了。”魏谦顿了顿,又问,“学校呢,忙不忙?”
“还行。”魏之远心情不错地说,“我们的社团最近在做一些常用的小工具,上礼拜拉到赞助了。”
“赞助?”魏谦一愣,“你怎么没跟我说?”
魏之远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跟你要钱?”
魏谦觉得他说得太赤luǒluǒ,于是gān咳一声,故作矜持地说:“那倒不是,还得看你们做的东西有没有投资价值。”
魏之远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在一片油花“呲啦”声音中,他说:“你再有本事,我也不可能总靠你,男人总得自己走出去转转。”
不然以后我拿什么照顾你?
当然,后半句魏之远咽回去了。
“得了吧,小崽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魏谦笑起来,“跟哥说说,你怎么找的赞助?”
魏之远愉快地告诉他:“我们一开始尝试登广告,不过后来发现广告开销太大,效果也不怎么样,就停下了,然后又在网上追踪目标投资者的联系方式,直接把广告发到他们的邮箱里,还打过一阵子非预约电话,可惜邮件经常被屏蔽,非预约电话大多数时间也会直接被人家的前台截下来。这样也不行,最后我们就一家一家地上门。”
魏谦笑不出了——几个大学生,贸然上门推销自己的团队请求赞助,得挨人家多少白眼啊?
别说是那些大老板,就是他本人,碰见这种,估计也是头都懒得抬,就直接让人给挡出去的。
“求人是挺难的。”魏之远报喜不报忧地说,“不过好歹结果是好的,总算求到了。”
中间种种经历,魏之远举重若轻,并没有描述自己的感受。他一直是那种非常出类拔萃的优等生,也许智商很高,但是他的逆商一直不怎么样,他比同龄人聪明沉稳得多,然而承受挫折的能力却与这一切并不匹配——在这方面,他甚至比不上从小被大哥骂到大的小宝。
魏之远极度痛恨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那漫长的、挨家挨户带着同一套东西,磨破嘴皮一样上门推销寻求投资的日子,几乎让他回忆起自己尘封在记忆深处中那流làng的童年时代。
他孤立无援,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么没头苍蝇一样地沉潜了将近一年,当中,他们的社团活动由于种种困难不得不停滞,很多人相继离开了,魏之远独自承担着压力,与此同时,他家里还有个病人宋老太需要照顾。
他还要小心翼翼地不在大哥面前露出端倪——只要他开口,这个赞助,魏谦一定会给,魏之远心知肚明。
但那有什么意义呢?
当全部的负面感情全都被激发起来,一起沉甸甸地积压在他心里时,魏之远曾经几次想要放弃,他第一次发现,承受这种看似懦弱的姿态,不比任何事简单。
可是大哥那些年不是一直在承受吗?
那些日子,魏之远几乎是靠着钱包里那张,魏谦少年时代的泛huáng的旧照片才熬过来的。
魏谦无法言喻地心疼起来,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小宝给宋老太洗尿盆一样心疼。
可他表达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才只能像毫无创意地像夸奖小宝那样,格外晦涩难解地夸了魏之远一句:“你啊……你要是愿意找个女朋友回来,哥现在就都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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