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心里有事儿的标准小动作,可惜冷枭不知道。
注视她几秒,他心头一软。
一时间,好像有些理不清的生活乱码都有了解释。
这个小丫头打小儿就没有亲人照顾,极度缺少关爱。现在她黏着他,赖着他,说白了并不是什么男女之qíng,而是对亲qíng或者说父爱的渴望。
只不过,一不小心错了位。
兴许过两年等她再长大点儿,就会明白过来吧?
一念至此,他冷冽的唇色缓和了不少,还放缓了语气:“别由着xing子折腾了。”
折腾?!
他心里就是这么想他俩的关系?
宝柒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攥成了拳头,握了半秒又放开,猛然张开双臂,就死死地抱紧了他。
“我不是折腾,二叔,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枭爷声音冷漠,完全听不出qíng绪,更不会有人想到他才接受了一个女孩子的表白。
“小屁孩儿,懂什么是喜欢?”
噗哧一乐,宝柒暧昧地冲他痞痞一笑,说:“我是小屁孩儿么?找借口,一点儿也不像你。”
“随你理解。”面色微微一变,冷枭暗沉的脸冻结了,嗓音无比低沉。
说完,他抬步就要离开。
“冷枭——”
提高了音调,宝妞儿不慡地喊住他,摆着一副要拼命的架式。然而,待他视线转过来时,她却又浅浅笑了,“挣扎什么啊你?承认吧,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心中一凛,冷枭默了。
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他的冷漠,jīng明,狠辣,yīn鸷在她面前完全不管用。
到了这会儿,枭爷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不要和宝柒讲道理,这事儿的难度,绝对比跟爱宝讲道理还要大。
见他静默着不吭声儿,宝柒心里暗慡,决定再接再厉。
上前两步,她走到他的面前,歪着脑袋注视着他,继续往火里添上柴。
“冷枭,你这么做不对,对我多不公平啊。你说是我二叔,是我长辈了,可是你说说,你丫早gān嘛去了?把我按在那儿又亲又抱的时候想的什么?咱俩除了没那啥,不该gān的你一样没少gān?凭什么现在给我端长辈的架子?哼,虚伪的男人!”
眸色一沉,随着她声qíng并茂的话音演绎,枭爷眸底的火苗儿,越来越炽,快要烧起来了。
怪他?
yīn鸷地目光冷冷地扫向她,他额头上青筋直突突。可是,一时半会儿,他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说她没理,又有理。
说她有理,好像又都不是理。
不过,从认识到现在,他俩之间发现这些稀里糊涂的事儿,他又怎能说和他毫无gān系呢?
沉吟良久——
在宝柒以为他会变成冰雕的时候,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撇清关系呢?
宝柒能由着他么?自然不能。
她深知这男人并不懂得怎么对待女人,而且他的心理防线又太qiáng,她不下点儿猛药,他哪里肯从了她?
微微一笑,她紧紧环住他的腰,唇轻软的在他下巴上磨蹭一下,软着嗓子说,“我亲爱的二叔,你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儿么?你仔细想想啊,要是换到古时候,像我这样已经不贞节的女子,是会被浸猪笼淹死的,你说对不?”
男人挺拔的身躯微微一滞,冷冽俊朗的五官有了触动。
见状,宝柒眉间眼底都是笑意。
既然话匣子已经被她打开了,那么,她的歪歪道理,得一条一条地搬出来给他晒晒。
接着,她又笑了,轻飘飘地瞄了他一眼,低低地问:“再者说,我以后要真跟了别的男人,或者你娶了别的女人……难道,你不会想起咱俩之间的事儿?嗯,不会么?你敢保证?”
“宝柒!”沉默了半晌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yīn晦得像极了雷阵雨之前的天气——yīn云密布。迟疑着,他蹙起眉,嗓子哑哑地,声音冷冷地,一脸正经地望着她。
“这事,我有责任。”
呀哦!宝柒微微一愣,真有点儿意外他会这么说。
这个在任何场合都不肯低下半个头来的冷漠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倒还真挺难得的。
双手从他腰上缠到他的脖子上,她狡黠地笑:“既然有责任,那你就得负责任。”
冷峻的神色未变,枭爷拉开她的手,缓缓坐回到旁边的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靠着沙发,阖上眼睛,他静默了良久,冷冷地问:“你该懂的,说吧。”
说?说什么,怎么负责任的问题?
哈!宝柒眉儿都笑弯了。
‘嗖’地凑了过去,坐在他边儿上,她凑到他耳边,低低说:“其实吧,我又没想过要你怎么样,不过么……”
眉目微动,枭爷狠狠吸了一口烟,酷酷的吐了个烟圈,等待下文。
心里闷笑着,宝柒停顿,蹙眉,状似认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正色说:“我不喜欢你有女人。”
枭爷夹着香烟的指尖抖了抖,睨着她jīng致的小脸蛋儿,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哪儿来这么霸道蛮横的思想?还敢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接下来,冷,还是冷,他的每一个字都冷。
“我没有女人。”
“这个我知道啊,要不然我才不要你。我是说以后,永远都不许有别的女人。”鼓着小腮帮子,她越说越来劲儿了。
“宝柒。”眉目一沉,冷枭刚想说什么,却被她突然俯身过来的小嘴,堵住了唇,也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嘘——”轻贴着他凉凉的唇,宝柒轻声儿笑:“不许说,我当你已经答应了,大男人说话,可不许反悔哦。”
狡黠的小丫头。
又霸道又qiáng势,可惜他竟然有点舍不得推开她。
此刻,近在咫尺的小脸儿上,肌肤比瓷器儿还要白嫩,带着一抹少女的特有的粉色,小眉头自信的轻扬,大眼睛空灵如有水泽,柔软地唇就贴在他唇上。
软,很软!
一毫米的距离。
上前一步,抑或后退一步?
冷冽的神色未变,但他心里的烦躁在加剧,从来没有过任何qíng感经历的他,此刻却像是陷入了一团乱麻。这感觉,比真刀真枪和恐怖份子gān上三百回合还要纠结。
纠结点在于,他和她的关系,如果他非得为自己qiáng辩,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
眉目越沉,眉头越蹙。
又仿佛一个世纪的时间后,他好不容易才qiáng压下心里的那股子劲儿,冷漠的声音里带着绝对的认真。
“你赢了!”
她赢了?赢什么了?宝柒挑着眉头,好半晌儿才领悟过来他的话。
小鸟儿出笼似的,她扑腾一下就窝进了他的怀里,“你说的是真的吗?”
沉下脸,冷枭点头,冷冷就一个字:“嗯。”
“其实我也没想要怎么样,就是特别喜欢跟你在一块儿。”
抱紧他的手臂,宝柒轻笑着,小样子很轻松。
事实上,她说的真真儿是实话。青chūn年少,对男人,哪儿有那么大的目的xing?
除了想要感qíng,对于其它的一切,一切都还很飘渺。她喜欢冷枭,但真正要如何也压根儿没有想过,就想天天看到他,天天跟他在一起儿,玩玩亲亲,搂搂抱抱。
这样子,就很圆满。
这要求,会不会太高?
冷眸微眯,冷枭将手里的烟摁灭,心里的魔障再次升腾。
“记住,不要触到我的底线。”
宝柒转过头去,正视着他的眼睛,笑容浅浅,“我保证,我会乖乖听话……”
“这不是关键。”枭爷无奈地抚额。
“哦,那什么才是关键?”
宝柒心qíng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小赖子似的抱紧他的腰,小手灵活地摩挲他带着肌ròu腱子的胸膛。
“行了,咱俩之间七弯八拐的话就甭说了,你心里有数,咱俩之间现在还择得gān净么?……其实,其实吧,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不要不管我就成。”
目光一沉,冷枭看着她的眼睛,“我自然会管你。”
“管到底?”
冷枭心里一凛。
一句话说得太快,快得他压根儿没有过脑子。
但它还真就是个事实,如果她要真有什么事儿,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他冷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于是,沉默。
于是,他什么都不再回答。
宝柒笑了,紧紧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好吧,她又撒谎了,她要的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越和他相处的多,想要的就越来越多。她还要让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生命的旅途,一起看花开花谢,一起走过千山万水,一起……一起经历男人和女人之间应该经历的生活。
想到那个事儿,想到几次的擦枪走火,她的脸儿有些烫。
心醉了!
醉得她压根儿都不知道,在她以为仅仅只是动qíng的时候,其实已经爱得很深。
人的感qíng很奇怪,有时候复杂到自己都看不清。
——★——
两个人心平气和的关于角色与关系的辩论,第一次以宝柒的胜利告终。
像冷枭这样责任感相当qiáng的男人,做过的事儿让他不承认不负责,确实比杀了他还要难。可是究竟该怎么来负这个责,比杀他一百次还要难。
悠哉悠哉的是宝柒!
纠结纠结的是枭爷!
这天晚上,窗外的积雪铺洒成了满地的银光。宝妞儿睡在二叔的大chuáng上做了一个相当旖旎的美梦。
她梦到他整晚都坐在她的chuáng边,一直柔柔地看着她,一直盯着她入睡,还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她冷峻帅气的背影在窗外站了良久才离开。
真美的梦!
第二天。
当她一夜好梦醒过来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男人一个人坐在那儿,浅绿色的军衬衫领口微敞,背靠在雕花的餐桌椅上,面无表qíng的脸上满是冷峻。
眯了眯眼,她微笑着走近,低下头在他脸上吻了吻。
“二叔,早安。”
“早。”冷冷地,他回答,眉头再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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