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附属人格就是阿翩?”邵燕黎茫然地问。
这怎么可能?阿翩只会做些不伤大雅的小恶作剧,玩诈欺也从来没有骗倒过自己,他怎么会心狠手辣地去杀人,而且是比自己壮实十几倍的歹徒?
“就是他。”舒清扬给了邵燕黎肯定的答复:“我们后来根据线人提供的qíng报了解到,黑帮本来是想gān掉清河的,但负责劫持他的绑匪中途改变了想法,想从中捞一笔赎金后携款潜逃,所以临时将他带走,辗转来到山上避风头,我们推测那晚两个男人喝醉了,清河趁他们不注意弄开了绳索,杀人后跑下了山,但他太小,在途中迷了路,花了很长时间才跑到山下,被人发现后送去医院。”
听着舒清扬的话,邵燕黎恍惚看到深夜有个小小身影在山林里跌跌撞撞地奔跑,由于惊慌一次次摔倒的qíng景,他太小了,不知道歹徒的同伙会不会抓到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逃得出黑暗的樊笼,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是凭借本能地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心有一点点的痛,好想回到十五年前的那个深夜,帮清河逃过那场劫难,邵燕黎想,对于年幼的清河来脱,那的确是场劫难,那道伤痕刻在他的心里,即使过了十五年,记忆慢慢变淡,伤痛却依然存在着,分裂成另一种人格,在黑和白之间的世界里不断逃避。
“那次事件后,我们就开始定期带清河去看心理医生,他的病qíng被确诊,我们接受医生的建议缩小了他的活动范围。”
邵燕黎一怔,原本的心痛变成了怒气,冷笑问:“你所谓的缩小范围不会是指把他关进jīng神病院吧!?”
“不是jīng神病院,是jīng神疗养中心,这是为他好,给他一个合适的空间,控制他的病qíng。”
这又有什么不同?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他根本无法了解自己做了什么,就算了解,那也是自卫,他根本没病,阿翩当然没有病,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很清楚这一点。
邵燕黎问:“那么,他的病qíng减轻了吗?”
看大家的表qíng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舒清扬说:“没有,相反,变得更糟糕,清河完全不合作,后来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稳定下来,我们都以为他好了,没想到他的附属人格居然逐渐完整。”
“就是属于阿翩的个xing?”
“是的。由于绑架事件的发生,清河已经不适合将来进入警界,另外为了减缓他的躁狂症,我父母不再让他学习格斗技能,谁知属于阿翩的人格一直在偷偷练习,甚至瞒着我们报考了警校,以他的头脑身手,还有身分,他很容易就考上了,我父亲为此大为光火,最后还是双方各退一步,清河答应毕业后只当普通员警。”
“你的意思是……”读解着舒清扬的话,邵燕黎说:“他是以阿翩的头脑身手考入警校的,跟清河无关?”
“是的,清河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阿翩的存在,清河个xing温和冷静,擅长分析记忆,但身手完全不行,而阿翩的个xing很冲动,喜欢格斗枪击,他只在重大事件时才出现,平时他们互不gān涉。”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合二为一的话,那就天衣无fèng了?
邵燕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想,但事实确实如此。
第08章
“他甚至还瞒着我们参加警队特训,而且每次都能拿到最优秀的成绩,如果这是清河做的,我们会很开心,可惜他是阿翩,还好最后清河的第一人格听从我父母的安排,毕业后去了区派出所工作,一做都是三年多,在这三年里他捉了八名被通缉的罪犯,全是凭记忆追踪到的,这期间他非常正常,正常到我们都以为他完全康复了。”
原来小警察整天窝在派出所里不单单是数蚂蚁,阿翩也自诩过自己的大脑,看来也不是信口开河,邵燕黎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派出所时,看到的墙上挂满的锦旗,那些说不定都是清河得来的。
“可惜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清河没好,恰恰相反,他的附属人格只是学会了隐藏,他比之前更轻松地控制清河的行为,尤其是在跟你认识之后,他几乎完全变成了阿翩,为你擅自休假离职,停了清河的手机,还跟我说要辞职不做,甚至威胁我说如果我再gān涉他,他就让清河完全消失!”
在舒家兄弟不满的注视下,邵燕黎觉得自己很无辜,是阿翩主动来招惹他的,然后彼此自然而然的喜欢,他根本没想到事qíng竟然会这么复杂,而且他最多算是催化剂,阿翩的人格一直都存在着,如果不是清河喜欢他,那阿翩跟他根本不可能有jiāo集……
这个念头掠过脑海,邵燕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翻开病历,里面有舒清河最初就诊的时间和之后几年间的复诊记录,随着岁数的增长,他复诊的次数越来来越少,最后在五年前停止了,之后是一片空白。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书房里有短暂的沉静,舒清风先笑了起来,“资料说你木讷迟钝,看来也不尽然啊。”
他只是有时候反应稍微慢半拍,不等于没有逻辑,五年前是个分叉点,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连这个都注意不到,还写什么探案小说?
“其实那不算什么大事件,但对我们来说,很严重。”舒清扬说:“五年前的一次家庭聚会中,清河突然说出了他的xing向,希望得到我们认可,不过基于许多方面的考量,我们全家人都投了反对票。”
这是没办法下做出的决定,舒家在警界有一定的声望,清河的事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丑闻,这个时代对同xing恋的看法并没有那么宽容,同xing圈子又太乱,他们会反对也有一部分是出于对清河的保护,但这份保护对当事人来说只能是灾难,清河听了他们的意见后,什么都没说,之后不久就搬去了外公给他买的房子里,再没有去看医生。
出于内疚,大家没有去qiáng迫他,而是找借口带他去参加各种聚会,希望能给他创造机会,可他没有一次看中,不是提前离开,就是临时慡约,甚至糟糕到第二人格再次出现,害得舒清扬只好定期去清河家,明为看望,实为担心,怕他一不小心走错路,五年就这样在看似平静的时光中度过,就在大家想松口气的时候,邵燕黎出现了。
“我弟弟从小的志向就是当警察,就算后来出了那么多事,他还是没放弃理想,在特训中吃了那么多苦,最后只做了名小员警,他还是很开心,可是现在他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居然说要放弃工作!”这次说话的是舒清潋,因为激动脸颊微微发红,对于这个让清河旧病复发的男人,她显然是不喜欢的。
说放弃的是阿翩,不是清河!
邵燕黎听出了她的指责,本来想反驳,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清河qiáng烈的愿望,阿翩这个人格不会出来,所以自己算是元凶,他心里稍稍有些负疚,不过更多的是欢喜,被一个人这样喜欢着,任谁都会很开心吧。
邵燕黎母亲早逝,他跟父亲的父子关系很淡,邵家亲戚又少,所以虽然他已近而立还没结婚,也不会被啰嗦,选择跟阿翩在一起更没什么心理负担,他无法想像清河在刚成年不久,心怀忐忑的向家人坦诚自己的xing向,却被所有人无qíng反对时,是种怎样的心境,这些人还在这里怪自己,清河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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