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_非天夜翔【完结+番外】(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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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什么也没听见。”昌流君又是一笑。
段岭心想这老狐狸,当真心照不宣。
“那就按原计划进行。”段岭说,“轮到我们上场了。”说着折好了名单,准备将昌流君的墨宝jiāo给武独。
“等等。”
段岭离开前,昌流君又叫住了他,说:“待你考上进士,能当我师父么?”
段岭:“……”
段岭傻眼,问:“师……师父?”
昌流君说:“是啊,教我读书识字,这府上有学问的没空,闲着没事做的又不学无术。”
段岭登时受宠若惊,说:“你怎么不找牧……少爷?”
“我……”昌流君犹豫片刻,说,“他的学问没你好。”
段岭奇怪地打量昌流君,昌流君又说:“你的字也写得好看,就这么说定了reads;重生之超级qiáng国!”
段岭只得点头,昌流君又问:“你背诗背得多么?教我写诗吧。”
段岭只会写点附庸风雅的打油诗,说:“不……不大会,但写点文章是可以的。”
突然段岭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问:“你要写什么诗?”
“也没有什么诗啦。”昌流君说,“就是随便说说,晚上我去提腊ròu过来。”
“不用不用。”段岭道,昌流君又要下跪行拜师礼,段岭登时震惊了,忙道:“没有这么多规矩,先这么说定了,这几日要预备下考试,待过了再慢慢教你,好了先这样。”
段岭勉励几句昌流君,让他先回去继续念他的《千字文》,便匆匆下楼,武独正在池塘边上看鱼。
“正想上去看看。”武独说,“那熊瞎子又鬼鬼祟祟地搞什么玄虚,要与你密谈。”
段岭哭笑不得,示意回去再说,沿途想起昌流君的拜师念头,马上就懂了。因为只要会试一开始,自己与牧磬就不必再上课,夫子的任务也就此结束,可以回家,昌流君当然再也蹭不到课堂,长聘运筹帷幄,不会来教个刺客读书,牧旷达满腹经纶,cao持国家大事,更顾不上他,只得自己请个兼职的先生。
名堂三年,辟雍馆两年半,相府中又读了半载,十年寒窗断断续续,到此时已全部结束,从今往后,就要告别他的读书生涯了。
段岭有点唏嘘,仿佛在做梦一般,想起郎俊侠送他去上学的那天,还被夫子一通数落。
这就结束了么?段岭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仿佛什么也没学到,光yīn俱虚度了。
“这是什么鬼画符?”武独拿着那张“名单”,一脸抽搐地问段岭。
段岭:“……”
“这应当是个‘林’字。”段岭凑在桌前,与武独脑袋碰在一起研究,艰难地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把名单勉qiáng还原,武独又拿着名单去问昌流君这是什么字,还被昌流君鄙视了,连“谢”字都不认识么?
武独与段岭商量半日,还有三天便是二月初二,会试之日,武独去看看段岭的考场,顺便进宫,朝李衍秋请一封密旨。
“我也……”
“你哪里也不要去。”武独说,“在家读书。”
段岭只得作罢,武独换上正装,一身黑色武袍,天气还是很冷,段岭便给他加了一件蓝色反绒的大氅,武独站在一地化雪后的水里发了会儿呆。
“考好了带你玩去。”武独回过头,朝段岭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骑上奔霄,踏出小巷后扬起沿途泥水而去。
武独的大氅飞扬,腰畔还佩着烈光剑,段岭多看了几眼,直到武独消失在巷子拐角,段岭方回到院中,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转了数圈,挨棵检查院子里头的桃树。
江州多桃树,这是第一年在江州过chūn,不知何时才会开出桃花,段岭动了下花芽,见里头隐隐约约有一抹淡粉,chūn天快来了。

  ☆、第103章 抗旨

  初chūn之时,江州皇宫内最后一波落叶飞扬,嫩huáng色的芽壳被风轻轻一抖,便落了满地,乍暖还寒时候,chūn景中带着几分惆怅之意。
“这位大人,请卸剑。”黑甲军侍卫拦住武独的去路。
武独说:“我有先帝与当今太子特许,可佩剑入宫。”
两人僵持不下,侍卫答道:“接谢将军命令,除非当今陛下御赐,否则任何人进入后宫俱不得佩剑,上次见元使乃是特例。”
“让他进去。”谢宥的声音道。
侍卫免了一桩上吐下泻的罪,将武独放了进去,谢宥看着武独,皮笑ròu不笑。武独嘴角略略一牵,知道谢宥已看出先前段岭设下的计谋,元使一定也去拜访了谢宥。
“去见陛下?”谢宥问。
“刚从陛下处回来?”武独冷冷道。
两人俱是问句,谁也不回答谁,错身而过,武独大氅扣到领口,烈光剑隐在氅下,一路到得御书房外,郑彦已通报过,内里的李衍秋便道:“是武独?进来吧reads;戮明。”
李衍秋正在翻阅开chūn农耕的折子,案前放着已写好的御旨。
“镇山河未有下落。”李衍秋说,“你便不能持剑如朕亲至,调查此事,但有亲笔的御旨,也差不多。”
“是。”武独答道,接了御旨就要走,李衍秋却道:“稍候,有话问你。”
郑彦便自觉出去,在外头看门,武独看了眼郑彦,正在奇怪,怎么一会儿守在皇帝身边,一会儿去东宫的,该不会是被太子嫌弃了?
果然,李衍秋开口便说:“办完这桩事后,你便进宫来,你跟过先帝,予你一个四品职衔,可佩剑入宫,随侍太子身边。督促太子,不可荒废时日,过得几年考察孝廉无过,便任命你为太子少保。”
太子少保虽是空衔,却也官居二品,瞬间就凌驾于大部分官员之上,与谢宥平齐了。
难怪谢宥见着自己时那副表qíng。
李衍秋等了半天,不见武独战栗发抖,或是泪流满面地谢恩,抬眼一瞥他,以为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孰料武独却犹豫片刻,抱拳,躬身。
“臣有愧于先帝临终所托。”武独答道,“不敢领旨。”
李衍秋:“……”
“是太子要求你入东宫。”李衍秋淡淡道,若郑彦在,定知李衍秋已有怒意,让武独先答应再说,不要执拗了。
“臣脾xing乖戾,恐怕适得其反。”武独答道,“不敢领旨。”
李衍秋放下笔,看着武独,窗外日光投入,一缕光线投在武独脸上。李衍秋倒是十分诧异,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胆量?
李衍秋突然笑了起来,说:“武卿吶武卿。”
武独答道:“是。”
李衍秋端详武独,亲切地说:“你们四个里头,朕唯独看不透你。”
“臣一片忠心。”武独说,“不擅言辞,待陛下绝无二心。”
“正二品太屈就你了。”李衍秋认真道,“以你的武艺谋略,本该是太子太保,可惜那是乌洛侯穆的位置,既执意不入东宫,便回去自由自在,当只飞鸟吧。”
紧接着,一物飞来,打在了武独的头上,墨水溅了他满头,却是墨砚,以武独身手,早在李衍秋动手之时便可闪避,武独却不避不让,挨了那一下。
“回去办事吧。”李衍秋笑道,“武卿这等定力,来日当是我大陈的振国将军。”
武独伸手,抹了把脸,脖子上也全是墨水,顺着衣服领子淌了下去。武独躬身拾起砚台,双手奉上御案,规规矩矩地放好,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郑彦看到武独半边脸上全是墨,像戴了个面具,哈哈哈地捧腹大笑,李衍秋却在里头道:“郑彦。”
郑彦脸色一僵,忙快步进了御书房去reads;[小李飞刀]当李寻欢重生后……。
武独先是到御花园里,捧了点水,把脸洗了,不多时,背后脚步声响。
“计划先停几日。”郎俊侠的声音在武独背后响起,“还有些事,未曾查清。”
“你说停就停?”武独冷冷道。
郎俊侠眯起眼,打量武独,不明白为何他脸上全是墨,也不明白为何脸上全是墨还这么嚣张。
武独洗过脸,对着池水打量倒影,郎俊侠善意地提醒道:“脖子上没洗gān净。”
武独只得又搓了搓脖子,答道:“再给你三天时间。”
郎俊侠不再说话,转身离开,武独对着池水又照了照,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时,武独自认为洗得很gān净了,却仍招来段岭的大笑。
池水毕竟不是镜子,照不真切,武独洗成个花脸猫,站在院里,被chūn天里的大太阳照着。
“哈哈哈哈哈——”段岭根本想不到武独回来的时候会变成这样,和早上他出门时的形象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去,错愕以及滑稽令他像是被下了笑药一般,倒在桌子上。
武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问:“没洗gān净?”说着又顺手朝脸上一抹。
“哈哈哈——”段岭快要笑抽了,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段岭才喘着气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武独逗段岭,说:“走着走着,风里chuī来一张没gān的纸,贴在脸上,墨水就流下来了。”
这个解释让段岭爆发出第二*笑,只觉得实在太傻了,一边笑一边挣扎着爬去烧水给武独洗脸。武独越想越好笑,只看着段岭,忍不住又想逗他乐,挨了这么一下,让他乐了这么半天,还是值的。
“怎么衣服里头也有?”段岭惊讶道,“全湿透了!”
武独打着赤膊,找了皂荚出去搓洗,段岭则整理外袍、大氅,见上头都是墨,便拿到后院里去洗。
“到底怎么了?”段岭问,“被墨砚砸了?”
武独正要答话,外头又有人来传,让武独见牧相去,段岭追出来,武独示意他在家里等,随手披了件袍子,快步去见牧旷达。
牧旷达近日非常忙,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这次却遣退了旁人,单独接见武独,连昌流君也不在场。
牧旷达自己泡了一壶茶,给武独斟了杯。
“连太子少保的官位也敢辞。”牧旷达慢条斯理地说,“你究竟有什么顾虑?长聘先生说,这府上的人,你都不在乎,在你眼里,统共便只有一个王山。从他来后,你便知道进退了,也活得像个人样了。”
武独没有回答,拈起茶杯喝了口。
“记得当日我亲自将你从天牢中领出来的时候。”牧旷达云淡风轻地说,“你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有什么话,想说便说说吧。”
武独想了想,答道:“宫中鱼龙混杂,不想去reads;位面之大冒险。”
“这就是真正的理由么?”牧旷达道,“显然不是。”
武独说:“现在这样,挺好。”
“什么挺好?”牧旷达问道。
武独喝过茶,朝牧旷达说:“世qíng易变,人心难测。有时变的不是时局,而是自己的心,怕的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我只想留在府里,留在山儿身旁,说我胸无大志也好,不知进取也罢,过过这样的日子,便满足了。”
书房内倏然静了下来,牧旷达自然明白武独的意思,这一句话终于封死了所有的理由,唯一的变数,只在于武独自己身上——进了东宫,能不能保证永远效命于牧旷达?哪怕牧旷达与太子对立,也仍忠心不二地对牧家保持初心?
拿钱能不能买到人的忠诚?一千两不行,那么一万两呢?兴许未来将会渐行渐远,这也是牧旷达不愿看到的。
“你是满足了。”牧旷达说,“王山不一定会满足。武独,你自己想清楚,你不成家,王山一旦入朝为官,也会成家的,到时你该如何自处?”
“人生在世,纵然只有片刻的欢愉,也是好的。”武独说,“他如何做,如何选,与我的决定不相gān。”
牧旷达叹了口气,答道:“也罢,早该料到你是这脾xing,本以为这些日子里你变了不少,没想到你自打来了之后,便始终不曾变过。”
武独便朝牧旷达拱手,退了出去。
再回到院里时,段岭正在晾衣服,转头看武独,说:“这么快回来了”
武独看着段岭笑,只不说话。
“笑什么?”段岭问。
“没什么。”武独过来,在房中坐下,始终看着段岭。
段岭总觉得今天武独有点不对劲,试探地问:“手谕拿到了?”
武独想了想,答道:“拿到了,可调动影队,不过不差这几日,待你会试了再说。”
段岭点点头,总忍不住去看武独,在这个时候,他心里很不安,这是他十年寒窗临近结束的最后三天,也将是他另一段生涯的开始。考过会试以后,若不中榜,他就只好进牧府当一名随叫随到的参谋了。
像长聘一般,待遇虽好,于己却毫无建树,更几乎终身在野。
武独在外头chuī起了笛子,段岭的心又逐渐安定下来。
“要是考上进士。”段岭突然说,“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
武独放下笛子,朝内屋里看了一眼。
“什么事?”武独问。
段岭说:“到时候再说。”
武独便点点头,段岭仿佛得到了一个承诺。
若自己提出要求,想与武独那个……武独会答应他么?

  ☆、第104章 会试

  段岭尚不知道这种qíng绪源于季节涌动,只觉得心里有股呼之yù出的*在左冲右突,不得宣泄。其实他最初提出这要求,只是想让武独在考完试后,给他买一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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