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武清刚摆好姿势,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双腿也搁在了线条硬朗的办公桌上,忽然有人走近了他,他吓得差点儿滚到桌子底下去,要不是当过兵心理素质不算太差,他估计自己当场就心脏病发了。
“……”江浩然看着他的眼神几乎可以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了,不发一语,一直看到他头皮发麻,屁股离开了老板椅,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裤fèng边,像个军校的学员一般昂首站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你真他妈逗。”江浩然说完,终于憋不住开怀大笑。
武清很少见他肆意地笑,愣了一会儿,问:“你怎么回来了?”
江浩然笑得咳嗽了,一手撑在办公桌上,高大的身材即使稍稍躬着背也能完全压制住武清,两人距离很近,江浩然的笑声低沉而富有磁xing,一下下敲打武清的耳背,武清下意识地向后躲,屁股贴在办公桌坚硬的边缘上。
“我打扰你了?”
“不是……我,那个,我先走了……”
“什么味儿?”江浩然盯着他看。
武清想起自己吃过的盖浇饭还没扔,指了指外边,哑声说:“额,豆豉排骨盖浇饭。”
“正好,我饿了。”江浩然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闭起眼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见武清还没动作,抬头看着他,嘴角又扬起了一抹笑意:“怎么了?被我吓傻了?”
“算是吧,你怎么回来了?”武清又问了一遍。
江浩然随手翻着桌上的账单,都是等着他签字的:“回家也没什么事,就来公司看看。”
“你一个人住,很寂寞吧?”
武清直言不讳地问。
令他意外的是,江浩然并不急着否认,只是冲他再次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张口又恢复了一贯的可恶:“关你屁事?把饭拿来,肚子饿的时候回答不了你那么多有的没的。”
武清很不要脸地把自己的剩饭端给老板吃了,眼睁睁地看着江浩然吃光那半碗饭,他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念头,就算当老板挣得再多又如何,饿起来还不是láng吞虎咽的?也不管吃下去的是不是山珍海味了。
“你打算在公司住多久。”
吃完饭,江浩然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靠在椅背上,他一手拍着烟盒的底部,半天没掉出一根烟,他的表qíng颇有些不耐烦。
“啊?你知道啊。”
“废话!”江浩然眉毛一挑,厉声说:“你当周围都是傻子呢?你每天这么早打卡上班,别人不会觉得奇怪?”
“啊?他们都知道啊?我还以为……那为什么huáng经理那天还夸我最近没迟到?”
“那是她逗你,你这都看不出来,真傻。”江浩然又笑了:“是不是觉得她只会拉长脸说话?你来公司这么久,怎么连一点儿同事的xing格都没摸透。”
“可能我傻吧。”
“哟,生气了?”
“没有。”武清说着撅了噘嘴。
江浩然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正当他以为自己的小计谋得逞,微表qíng没有被放过时,一叠文件突然砸到他的脑袋上,把他的美梦都砸醒了,痛得他捂住头,眼泪不自觉地沁了出来。
“装你妈的可爱!”江浩然很凶地吼他。
“靠……你怎么打人啊……”
“SORRY。”江浩然又补充了一句。
道歉和嘲讽有区别吗?武清死死地瞪着江浩然,以自己毕生修炼全部的演技表达对江浩然的满腔愤怒。江浩然随后挑起一抹更邪恶的笑,作势又拿起桌上的订书机瞄准了他。这不是闹着玩的,武清连忙跳开两步,他的动作如此迅猛,又把江总逗笑了。
那天夜深了,江浩然临走前半开玩笑地叮嘱武清,记得把窗户打开一条fèng,公司最近又添置了很多家具,小心甲醛中毒。
武清扒拉着他的衣角,眨眨眼问:“江大哥,那万一我真的中毒了呢?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吧,能不能让我暂时到你家住几天?”
“……”江浩然今晚已经被他逗乐了数次,这一次却是不苟言笑,黑沉沉的双眸瞪着他,像是有个很深很深的陷阱在等着他跳下去:“你觉得呢?”
“额,不行。”
“嗯。”江浩然握着他的手把自己的衣角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我衣服好贵的,别乱扯。”
“小气。”
“有你这么和老板说话的吗?”江浩然一手搭在门把上,回过头看着武清,一直看到武清不甘心地认错了,他才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拉开门走了。
大概是武清真的和江浩然有些缘分,半个月以后,江浩然的外公外婆从四川来B市玩,B市的一堆老朋友轮流请他们二老吃饭,结果席间很惊讶地发现,武清的妈妈竟然是江浩然外婆从前当大学老师时教过的学生,而武清如今又成了江浩然的部下。听武清的妈妈抱怨儿子越长大越难管,江浩然的外婆眉飞色舞地给外孙委派了一项任务,让武清暂时到江家住一段日子,反正江浩然不是惯会带新兵的,也不差再调教一个武清。那句调教的话一出口,武清的表qíng立刻变了,一口饮料包不住喷在了碗里,要不是隔得比较远,八成要溅到忙着给外公外婆夹菜的江浩然身上。
两人就这么名正言顺地同居在一块儿,跟他妈封建包办婚姻似的,虽然住不同的房间,可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感觉自然要亲上几分。起码武清单方面觉得,自己离江浩然的世界又近了些许。原来江浩然喜欢画画,没事儿的时候会在信纸上信手涂抹,有一次武清打扫房间时在江浩然的卧室里发现一副男孩儿的肖像,虽是随意勾勒了几笔,信手拈来一般,可那张脸却传神之极,栩栩如生。什么叫qíng人眼中出西施,这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武清的心qíng特别差,活像吞了一个炸药包,想也没想就背着江浩然把那张画像撕了。事后武清主动找江浩然承认是他撕了那张纸,没想到,江浩然并没批评他半句,只是少有地不带任何讽刺地告知他,眼下一心在赚钱上,对感qíng没什么想法,他们是上过chuáng,可只此一次,今后不会了。武清问,你真的不喜欢我?身体都不喜欢?江浩然想了一下说,那天太醉,没什么印象了。武清的表qíng僵硬,晚上叫外卖时他孩子气地在江浩然的饭里加了一大勺辣酱,可江浩然楞像是没吃出来似的,倒显得他十分无聊。第二天,江浩然给武清报了个培训班儿,让武清下班了就去好好学习,学费他来出。武清不想答应,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并且声明不占江浩然的便宜,学费他自己有。
第82章
在武清看来,江浩然的生活实在是枯燥得不行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像把赚钱当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qíng,可赚多少钱就得花多少工夫,而生活从来都是很公平的,武清愿意自己不那么有钱,不当个富人,把收获到的jīng力和时间就都用来玩儿,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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