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么?”
付纯又在收拾行李,这一次他带足了一大箱东西,包括寒假作业。学校方面公司已经派人去帮他谈妥了,校方当然还是希望他能够努力读书,不过答应每个月批他两次假,尽量不要缺席考试。
江浩然有点儿看不过去他的煞费苦心,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带着gān嘛?给自己找心理安慰?嫌箱子不够沉?”
“你提醒得对,那我就不带了……对了,你说我能不能让我那个助理帮我把作业也写了啊?”
“资本主义社会有钱什么不行?你不如让他代你参加高考吧,纯儿。”
行李箱合不上,江浩然抱起付纯想让他坐在上面增加点儿重量,付纯两条腿猴子似的一跃而下,从鞋柜里又拎出了一双鞋,被江浩然忍无可忍地扔到了一边,把人扛进了卧室。
“看过那部《一声叹息》吗?”
“怎么想起和我聊电影了……”
边脱着衣服,两个人都显出同样的急不可耐,江浩然不再扯别的,粗手粗脚地在付纯身上左拧一下右摸一把。来不及再搞什么花样儿了,不一会儿卧室中就只听见睾丸拍打在屁股蛋子上的闷响。
任由江浩然一次次将他带进既熟悉又陌生的快乐的包围圈,付纯一边呻吟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江浩然就she了,趴在付纯身上焦躁地喘息着,等付纯张开双臂搂着他,问他“够了吗”时,那种类似于示范如何正确地安慰而不是伤害男xing的自尊心的语气让江浩然大为光火,他低吼:“不够!”jī巴意犹未尽地往付纯的身体深处冲撞,付纯大声地呻吟着,这一次结束后已没了之前那一股柔qíng脉脉,有点儿抱怨似的:“你这是多饥渴啊……”江浩然的双手撑着chuáng板,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折腾得像是经过了一场自然灾害的qíng人,凛冽的目光也不再热烈而深沉,反而透着种警探才具备的天生的dòng察力:“你不饥渴是不是?”“你瞎说什么呢!”付纯别过脸,两人不再就这个话题jiāo流,江浩然颇有些冷傲地走去了浴室,付纯盯着他放在chuáng头柜上的打火机和香烟盒,眼前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因为被质问而一阵阵地发黑。
那年chūn节江浩然全家去了海南,他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总是小毛病不断,海南的气候既温暖又湿润,飞机一下地他妈就开始说以后在这儿定居就好了。他爸将妻子娇小的身躯搂得紧紧的,夫妻俩即便在搭乘摆渡BUS时也十指相扣,父亲那种对弱者的qiáng烈的保护yù似乎让江浩然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影子究竟从何而来。
他像一堵被轰炸过却还保留了钢筋的防护墙似的挺立在离父母亲不远的地方,一来男人一长大便不再满足于扮演儿子的角色,二来他和他爸的关系如今很奇怪,他爸时常流露出一种内疚得近乎于虚伪的态度,他大多不屑,极少数qíng况下也会被激起同为男xing的怜悯。
酒店刚落成,是他爸的朋友投资的,分房卡时他妈让丈夫和儿子睡一间,估计想以此让他们父子俩重归于好。他爸看着他,期盼的目光不加掩饰。他也无所谓,拿了房卡径自走去电梯,他父母迅速地跟上。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走进来,猛一看江浩然还以为是一别数月的阮悠游,盯着男生看了好几秒,失望地发现完全比不上阮悠游,又庆幸不必再接受党组织的考验,考验一多问题就多,问题一多麻烦就多,就很容易怀疑信仰是否真的那么坚定。
付纯在去香港的班机上仍旧和方文坐邻座,他们一同看了去年上映的《一声叹息》。电影拍得挺沉重,讲的是中年人出轨的问题,看到演张国立女儿的那个小演员把爸爸的鞋子都藏在被子里,哭求爸爸不要不要她和她妈妈时,付纯也忍不住哭了。
“怎么了?”方文替他摘下了耳机:“你太小了,不应该看这种现实的东西。”
付纯把脸转向了窗户,漆黑的天空不会说话,眼泪也无声地流淌。这是他第一次看电影看得哭起来,事实上方文说得并不对,小孩子看现实的东西最多看不懂罢了,只有大人才受不了现实,大人看电影是为了从生活中逃出去。
冬天的海南平静而美丽,仍旧焕发着chūn天的气息。江浩然没事就游泳,跑出去一整天像只爱上了海的飞鸟,哦不对,更像是旱鸭子,他游泳不如打篮球那么擅长,却还是喜欢。他爸则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可能是平常的工作太过忙碌,连看电视都成为了一种享受。他爸还爱听歌,不论是流行还是古典,听到兴起时会不自觉地打节拍,闭上眼浑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眉头自得其乐地拉扯着。直到房门被轻轻地一扣,江浩然一脸事不关己地走进来。
“你继续。”他已经长到一米八以上,像棵挺拔的杨树,但那种儿子对父亲的态度还是没变,很在乎,装作不在乎不过是因为太在乎。
“我不看了,你挑你爱看的吧。”他爸讨好地说,离开座位走去了阳台,天已经黑了,玻璃推拉门打开后,巨大的海làng声代替了沉默。
这种看似风平làng静的状态在大年初七的凌晨时分被打破,江浩然接到付纯的电话,尽管付纯说得不清不楚的,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xing,从chuáng上跳起来,正好踩中了一只今年刚进门的小狗身上,狗尖叫地逃开,江浩然把它抱起来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出什么事了?”身为军人,他爸时刻保持着警觉,江浩然一边察看去香港的航班,一边挑了一部分能说的告诉他。
“你同学怎么这么复杂?”
“你能帮我个忙吗?”江浩然丝毫不计较父亲的态度,都快火烧屁股了,他拿出商量的语气:“我同学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出了这种事他一个人特别害怕。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说明他的qíng况,现在就当我拜托你,打电话给你香港那边的熟人,请他们送他回来,或者我过去接他。你觉得为难是吗?我也知道为难,所以我说拜托你,行吗。”
江浩然的父亲笑了,略有点儿得意地看着他:“好久了,你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江浩然顾不上和他煽qíng,事后他回忆起来,觉得自己的表现多少有点儿不近人qíng,他爸一直很宠他,除了出轨没犯过错误。
他爸行动得很快,打电话的效果也很好,那边连夜把付纯送回了深圳,安排住在香格里拉,等江浩然从海南返回A市时付纯也刚好到达机场,两个人都像是十年没见过一般,想第一时间冲上去抱紧彼此。江浩然当着父母的面好歹克制着自己,付纯也极力地表现出若无其事,一辆空字头的军车早就等在机场外,司机喊江浩然的父亲首长,付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结jiāo了什么样的男孩子,不单单是出身优越,还有种云山雾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但他并不畏惧权势,一是他天生带刺,其次,江浩然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孩儿,他这次岂不是死定了?经过这次的事qíng,付纯再也不怀疑江浩然爱他的事实。这份爱对此时的他来说正是莫大的安慰,他悄悄把身体贴向坐在他旁边的江浩然,外面的空气早已经到达了零下,但车里头开着暖气,江浩然的大衣也很暖,这个人更是放肆地暖,一把握住他的手,问:“还冷吗?”江浩然的妈妈也很好,把围巾脱下来裹着他的脖子,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他从来没获得过的,眼眶一红,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还是江浩然提醒他:不会说谢谢啊?真不懂事儿。他赶紧补上了一句,这次眼睛也红了,脸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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