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恶心,时而心慌,时而眩晕,时而烦躁,怀孕带来的种种不适时刻折磨着原璟坤。原璟坤不能说出来,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因此,格外辛苦。
偌大的会议室里,龚熙诺端坐在中心主座,手里的图纸一张接着一张地掠过眼前,被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说实话,十几种的设计方案里,龚熙诺一个都没看上。
几名年轻有为的工程师坐在两边,眼中的期待随着龚熙诺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直到最后,期待被失望代替。
“几位辛苦,可是仍然需要有所改进,外部结构的设计不够大气,内部的细节设计太过于繁琐,我希望几位能够有所参考地进行重新设计。OK?”
龚熙诺话说得委婉,他得人心的地方便在于此,在下属面前从不摆出上司应有的霸气和无理,从容的语气中让人不得不去信服,不得不去听从他的指示,不得不想为他卖命。
“我们明白。一定会尽快拿出新的方案,您放心。”前排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工程师应道。“最迟后天,五号一定会给您。”
后天是五号?龚熙诺最近有点忙,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没去公寓,没见到原璟坤。五号,是他答应去看望他父亲的日子。
应该要去公寓看看他。他,过得好不好?
医院里,龚熙诺站在监护室外面,身边的夏乐凡向他讲述原父的病qíng:“最近一段时间还算是比较稳定,没出现反复的现象,各项生命指标正常,不过,暂时恐怕还醒不了。”
龚熙诺转过身,一语不发地快步而去。
夏乐凡跟上他的脚步,询问:“原先生他,吐得好些没?”
龚熙诺停下,看他:“还在吐?”
夏乐凡一愣,龚熙诺不知他孕吐的厉害吗?难道,他最近都没去公寓吗?掩饰住惊喜:“噢,是耿鑫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的,说是原先生吐的比较厉害。”
龚熙诺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来的感觉遍布全身,是担忧?是不解?还是……心疼?“那有办法止吐吗?”
“嗯。”夏乐凡顿了顿。“吃点酸的东西看看,或许会好些。”
酸的东西?龚熙诺一时想不出,不过记在心里。
龚熙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公寓,原璟坤睡午觉,耿鑫不在家,应该是去超市采买。
龚熙诺把一袋一袋不同牌子的话梅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进茶几上的托盘里。进入厨房,把一瓶瓶酸味小菜放在橱柜里。
酸味的东西,龚熙诺暂时只想到这两种食物。
原璟坤动不动发晕,卫生间的地面湿滑,万一站不稳容易滑倒。龚熙诺挽起袖子,蹲在地上,认真地把防滑的地纸一片一片地贴在地面上。
这种防滑地纸的材质不同于一般的防滑地砖,区别于防滑地垫,它采用轻薄的材料,贴在地面上,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防滑地纸铺起来有些费劲,薄如纸,轻如风,掌握不好力度,容易引入真空,铺不平整。
龚熙诺的全部jīng神都集中于这上面,竟没注意到早已站在门边的原璟坤,直到卫生间的灯亮起来,他才抬头,望见原璟坤高挑的身影。
“你先用。”
龚熙诺以为他要用卫生间,站起来,放下袖子,走出去。
原璟坤关上卫生间的门,蹲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摸着防滑地纸,上面防滑的细纹在手掌间游走,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每一道都像是龚熙诺心中的伤痕。
你这样,是为了谁?为了孩子,为了杨艺清,还是……为了我?
龚熙诺站在客厅里,等着他。
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感qíng,他都觉得他有义务有责任让原璟坤在这里尽量生活的舒服,他并不奢望原璟坤能够感到愉悦和满足,但起码不要他带着难过和不快度过将近八个月的时光。
他的母亲死了,他的父亲病了,他的家庭毁了,他本身被禁锢在小小的公寓里,替一个陌生的女人孕育生命,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做一笔出卖自尊心的jiāo易。
他的心一定很痛,他一定很难受,他一定很不好过。
同qíng亦或是怜悯,龚熙诺此时竟有些后悔当初的一意孤行。他要弥补,采取实际行动来补偿他带给原璟坤的伤害。
手盆里传来洗手的声音,龚熙诺背对着他,履行对他的承诺:“我今天去看过你父亲,他的qíng况很好。”
原璟坤来回揉搓的手停下,任凭水流冲刷手背,他想知道的更多,想知道‘qíng况很好’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知道父亲到底何时会醒来,想知道……
他不可能开口问,龚熙诺没再继续说,拿起钥匙,准备离开。
门锁触碰间,原璟坤擦净双手,洁白的毛巾在手心里摩擦,柔软舒适。
返回卧室时,注意到茶几上托盘里的袋袋话梅,耿鑫还没回来,一定是龚熙诺买来的。他很想吃,但克制住yù望,不多看,走回卧室里。
晚间就寝前,原璟坤打开衣橱找寻睡衣,瞬间愣住,衣橱里多出很多衣服,各种深色系的运动服,不同尺码,chūn夏秋冬,一应俱全,还有几套款式不同的睡衣,他带过来的衬衫西裤都被平整地叠好放在下面的角落里。
相处下来,原璟坤对他印象越来越好。他的认真,他的痴qíng,他的细心,甚至是他的呆傻,都有着独特的魅力。
一个星期后,龚熙诺再次来到公寓。
公司最近事务繁忙,他分|身无术,基本上一个礼拜过来一次。不过,耿鑫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汇报原璟坤一天的饮食和休息qíng况。
耿鑫每次不过三言两句,原璟坤除了睡觉、吃饭、看书、不舒服之外,也没其他额外的事qíng。
龚熙诺每次听完,都没话可说,沉默一会儿便把电话挂掉。
对耿鑫,他确实不知该说点什么,他的话想和原璟坤说,可是,又张不开口。他的内心很希望原璟坤能够主动和他说话,哪怕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哪怕是些不痛不痒的闲言。
偏偏原璟坤金口难开。
事实上,原璟坤很希望龚熙诺能够主动和他聊聊天,哪怕是关于他与杨艺清间的事qíng。龚熙诺之前的讲述勾起他更大的好奇,他愈发想去了解,龚熙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偏偏龚熙诺不愿再提。
龚熙诺瞥见茶几上托盘里的话梅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不禁蹙眉:怎么都没吃?不想吃么?还是,不愿意吃我买的东西?
龚熙诺拿起一袋话梅,打开包装,倒在jīng致透明的小碟子里,趁着原璟坤不在卧室,放到书桌上。
既然你不愿当着别人的面吃,那么,悄悄地吃总可以吧。
隔了一会儿,龚熙诺随便找个理由走进卧室,偷偷地瞧见空空的碟子,甚是满意。
这个方法,他还不忘告诉耿鑫,并且叮嘱耿鑫,好好观察一下原璟坤,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耿鑫记下,可是,他一天之内见原璟坤不过几面,怎么观察?很有难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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