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她和火哥两个人再没有就艾擎和体香的事qíng有过更多的深入讨论。她照常做自己的养胎孕妇,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孕吐还孕吐,该害喜还是害喜。可是么,别人怀孕要么喜欢吃辣,要么喜欢吃酸,她是酸也爱吃酸也爱吃,摸不准究竟肚子里的恶魔是儿还是女。
火哥的日子同样也是千篇一律,除了景里就是部队,因为连翘怀孕和抗洪抢险的关系,两个人基本上难得出去玩儿。老实说,军人的生活其实也蛮枯燥的。
在这期间,被警方滞留了好些日子配合调查易安然死亡案件的易绍天处长,因证据不足没有批准刑拘,到底是皇亲国戚,最后,官复原职了。
另外一件事,涉嫌易安然案的艾擎失踪了。
连翘再打他电话的时候已经关机,问火哥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他只说警方的人也在找他。
仔细一寻思,既然警方找不到,她也就能放心了。
艾擎在国内经营扎根了这么多年,明面上虽说被禁止离境,但她记得纳兰女士曾经指给自己看过的那个地图,也记得NUA组织的庞大组织网,他肯定有自己的渠道潜回M国。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他那天说的话,似乎就为了和自己告别的。
走了好,安全就好!
虽然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感叹,但是也知道对他来说这真的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作为朋友,她只有祈祷他回到M国能找到一个可心的女人,过上平静而安定的生活。
也许若gān年后,等这些事qíng都云淡风轻了,彼此还能见个面,聊聊儿女和近况。
日子一天一天滑过,时钟上的表盘儿,转啊转啊,一圈儿,又一圈……
终于,转到了九月。
九月,京都市的天气热得跟闷罐儿似的,人要是呆在室外,双脚一接近地表就得给烫着。还有更夸张的一种说法,有人将生jī蛋放在正午的柏油路面儿上,能将它烤成熟jī蛋,直接剥壳可吃。
好吧,国人的大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再次做出了一项人类利用太阳能,节约能源的伟大实践。
此时,连翘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肚子已经微微有些凸起,所以,她总是穿着宽松的孕妇裙来来去去。
有了火哥在身边儿,哪怕只是晚上才回来陪着她,她也觉得这次怀孕比起在M国怀三七的时候,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在这期间里,她的心从一开始的忐忑慢慢平静下来,之前所担心的视线问题,完全像是没有谱儿的事儿,每次起chuáng照镜子,发现自己两只眼睛圆圆的,铮亮铮亮的,哪里像要失明的样子?
这一切,让她不得不怀疑,那事儿不过就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时光飞逝中,前方的抗洪抢险工作,也已经进入了决战阶段。捷报频传中,全国人民都在翘首以盼,盼望着我威武之师的顺利还朝之日。
……
荆江地区,WH市。
滔滔的洪水,狂肆的泛滥着,如万马奔腾,更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shòu呼啸而至,将大自然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它行进的一路上,猪啊,牛啊,羊啊,人啊,植物啊,房屋啊一股脑儿往洪水里卷去,整一个六亲不认的变态怪物。
抗洪,这是一场绝对称得上伟大的战斗,解放军出动了几十万官兵夜以继日的奔赴在荆江地区的一个个的大小堤坝上,奔赴在营救老百姓的途中。
有的人倒下了,但总会有更多的人站起来。
那一年爆大的特大洪水,后来被永远的载入了史册。而那一年为了抗洪抢险而英勇献身的烈士们,同样也铭记在了国人的心中。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当已经晋升为解放军少将的卫燎同志在写下《我与爱人,不得不说的故事》这本回忆录的时候,当无数次和老战友们聚会被追问和嫂子的爱qíng故事的时候,他永远也无法忽略掉荆江边上这一段。
可以说,那些qíng景,记忆犹新。
这一段,在他的人生中,充满了感动与感恩,更是一段在他与舒慡的爱qíng和婚姻里占有决定xing作用的经历。
于是乎,一路危险与感动并存的抗洪之路,在他的故事里都被爱填满。
爱有很多种,战友qíng的爱,老百姓的爱,还有,舒慡的爱。
日历停留在了9月9日。
这一天,荆江的第六次洪峰刚刚肆nüè而过,已经连续奋战了四天四夜的红刺特战队员们被总部qiáng行命令,必须下堤驻营休整。这些日子以来,战士们不管吃,不管是住还是睡都是在大堤上,饿了啃泡面或者饼gān,累了和衣躺在堤上休息一会儿,醒了继续战斗。
有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盒饭就是人间美味了,能在帐篷里睡上一觉更是慡得上天。
作为这支参与抗洪抢险的特战队队长,卫燎真心没敢对自己宽容,大少爷毛病和架子更是半点儿都不敢端出来。别人想象的那种拿着大喇叭站在堤上安排战士们抗沙袋堵管涌?那纯粹是扯淡的。大家伙儿都是战友,亲如兄弟,整个堤坝的人都在忙碌着抢时间,他能看着不动弹么?敢站那儿偷懒么?
不能,绝对不能,换了谁都不能。
这些天,兄弟部队已经有不少的战士都因为过度劳累感冒或者其它疾病了,因为水土原因拉肚子的尤其多。和他们比较起来,红刺特战队这批经过严苛训练出来的特战队员们,那简直就是屹立不倒的勇士了。
身体素质决定一切,什么叫做‘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绝对是真理。
眼看兄弟们真累了,这次卫燎没有死撑。带队离开了大堤后,找好地方扎好帐篷驻营,他便派了司务长去问附近老乡家里找水井打水,大家都需要洗澡洗头了。这些日子,天天huáng泥浆里打滚儿哪得空捯饬自个儿啊。
这么一歇下来,战士们,都嚷嚷着浑身直发痒痒。
这天下午,真是闲的。
到了huáng昏时分,天空里竟依稀露出几缕夕阳来,为荆江边上被洪水洗剂过的土地平添了诡异的色彩。
天儿,放晴了,这是好事儿。
炊事班的锅铲子与铁锅摩擦的声音传得老远,年青的战士们心qíng愉快地嬉闹起来。老实说,这都是一群能吃苦耐荣的铁娃子,稍微有了点儿轻松就欢腾的主儿。
卫燎躺在帐篷里闭着眼儿抽烟,想着自个儿那点儿破事儿,这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战士喊报告。
“报告队长,嫂子来了!”
嫂子,是慡妞儿来了?
浑身如同被打了jī血似的,卫燎身子一震,一个鲤鱼打挺便身手矫健的蹦哒了起来,一张俊脸儿上满是惊喜。
他动作敏捷地大几步便走过去拉开了帐篷,眼前,风尘仆仆的小女人罕见的穿了一身儿糙绿的军装,戴着军帽的小脸儿上显得容颜略略憔悴,黑眼睛明显得让他心疼,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
可是,两人离婚了,而这个女人又特他妈犯倔……
勾魂眼儿一瞥,他手一抖,掀起唇便笑了,“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这话,他想到旁边还有不少的观众,赶紧竖起眉头摆了摆手,战士们望着自家队长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赶紧散了开去。
见到有战士挤眉弄眼,舒慡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也没有真和他别扭,直接切入正题:“我过来,是为了公事儿。”
微微一愣,卫大少爷拧着眉头,纠结了。
为了公事!这女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撇清他俩的关系呗。
敛了神色,他拉开帐篷,大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腰,无奈地叹气,“进来再说吧,咱俩用不着这么生分吧?”
望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舒服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多说,跟了进去。
不大的军用帐篷里,阵设简单得可以用根本就没有陈设来形容。
现在,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听着外面战士们震天的闹腾,相对而坐互相望了几眼。
空间里,竟是窘迫的静谧。
搓了搓手,卫燎最先打破了沉寂,“你看这儿太简陋,也没啥可给你吃的东西……”
“不用了,又不是在京都。”慡妞儿牵了牵嘴唇,笑着回应。
她是有嘴馋爱吃零食的习惯的,这个男人也是知道的,难得他还记得。
想到这儿,她不免有些感慨。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卫燎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解开的矛盾,结婚后感qíng更是一直都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家庭原因,真真儿是一对儿让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说呗,有啥公事儿找我!”
卫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成功打断了她的思绪,赶紧丢开了脑子里那些离题万里的纠结,将脑袋上的军帽取下来放在桌上,捋了捋头发,敛着神色说。
“社里准备了一期宣传报道,响应中央军委树立抗洪勇士典型的号召,这不,为你们这些功臣吆喝么,现在推荐的你们大队。本来这事儿不是我来的,可是安排采访那小姑娘水土不服,拉肚子住院了,社里暂时抽不出人来,加上咱俩的关系,所以让我过来了……”
她这话没有避讳他俩的关系,不过还是被敏锐的卫大少爷挑出了漏dòng。抿着微微上翘的嘴唇,卫燎望着眼前纤秀的军绿色小女人,戏谑地笑了。
“慡妞儿,你啊,甭扯那么老远,承认你想我,想来瞧瞧我有这么难么?”
心里一阵突突,舒慡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表qíng很无辜。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她就知道这男人会这么想,老实说,本来采访这种事儿,还真是轮不到她自己来的。
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
私心里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想来看看他好不好的想法,只不过,她并不愿意承认,只是告诉知道说,毕竟他是卫舒子的爸爸。
人啊,总是纠结的。
挑着好看的桃花根儿,卫燎目光有神地笑望她带着点儿嗔怨的小脸儿,一动不动,如同一个被人夺走了呼吸的傻子似的……
他觉得自个儿犯贱,他喜欢她瞪她,喜欢她露出这种娇嗔的小样子,总比板着脸面无表qíng来得好。
这样,至少两个人的距离更近。
对,现在他俩的距离,不足二十厘米,近到他微一凝神就能瞧清楚她浓密的睫毛究竟是怎么分布的。
一时之间,多少个日子以来的相思顷刻之间便化成了cháo水,在他的心海里一波一波涌动着。
喉结,上下耸动,这是他最明显的激动特征。
只不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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