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别板着脸,”尹时京搂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贴着他,“你到哪都是这么无趣的吗?”
“帅哥们,一起跳舞吗?”一只手拦在他们面前:缀满亮片的指甲,细瘦伶仃的腕骨上面胡乱缠了七八圈珠链皮绳。萧恒顺着往上看,发现是个浓妆艳抹,睫毛几乎要覆住瞳仁的女孩子。
“你是混血儿吗?眼睛好漂亮哦。”她那发现猎物的挑逗目光在尹时京身上逡巡,舔了舔嘴唇,“要不要一起来玩?”
被叫住的尹时京懒懒地抬起一边眼皮看她,不作声,但看起来不像是要拒绝。
“一起跳个舞吧?赢了我的话……”她把玩着烫得泛huáng蓬松的头发,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短上衣短裙子,饱满如秋天果实的胸脯,侧身露出一小截雪白柔韧的腰肢,要不是妆实在浓得太倒胃口,倒是尹时京会jiāo往的类型。
一旁跳舞机上两个头发染得红红绿绿的家伙还在蹦。
萧恒不知为什么想起上次他无意撞见尹时京在后山和高年级女生接吻的事qíng。
“不了,”尹时京考虑了几分钟,用一种充满遗憾的口气说道,“我有他就够了。”
“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一本正经的家伙拉过来,要是丢下他不管,他肯定要讨厌我的。”
说完拉着萧恒看也不看她地走了,萧恒忍不住回头,看到被拒绝的女孩子还在看他们。
目光yīn测测的,让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玩了会she击游戏,输赢四六开,萧恒四,尹时京六。
“准头不错……嗯?”正叼着烟给萧恒讲要怎么瞄准的尹时京留意到有人拍他肩膀,“谁?”口气相当的不耐烦。
“架子挺大噢,”回头看到几个爆炸头不怀好意地扳着腕关节,“连我们老大的女朋友都敢勾搭,你说这事要怎么解决?”
“我管你怎么解决。”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尹时京冷下脸,“别他妈烦我。”
拳头飞过来的一瞬间,被无视了半程的萧恒身子一晃,抬脚踹上打头那人的膝弯,“滚。”
摔了个狗吃屎的爆炸头爬起来,连丢人都顾不上就吆五喝六地叫人,务必不要让这两个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子跑了。
架打到一半,不知是谁趁乱报了警,外头警铃大作,小混混们顿时慌了神,尹时京察觉到不对,拉着萧恒七拐八拐地就跑出了店。他是没什么所谓,尹琼对他一贯宽容,但萧恒要是因为这种事qíng进了局子,下场是ròu眼可见的凄惨。
萧恒记得,尹时京拉着他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跑的时候,掌心是烫的,背影是模糊的。
当时天已经黑了,湿热的空气缠绵地贴着皮肤,跟化了的硬糖一样黏糊。
他们跑出老远,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里终于停下来喘气。
“害怕吗?”
尹时京还在笑,那种满不在乎的笑,惹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你要是不招惹那女人,也不会被卷到麻烦里。”
“招惹?”尹时京凑过来,嘴唇蹭过他面颊上的血口,“这样?”
“你……”萧恒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还是这样?”尹时京的声音很轻,有几分沙哑,里头有诱人的蜜糖,更有要命的毒药,“说话啊,我怎么样招惹她了?”
扫过嘴唇的一刹那,他心跳得不像话,漏开了几分。
尹时京的嘴唇滚烫又柔软,哪怕舌头底下压着致幻剂,他都会被哄骗着吃下去。
然后整个世界彻底碎掉,碎成一片片五光十色的玻璃,锋利又迷幻。
太阳彻底下山前,萧恒终于磨蹭着起chuáng,睡得太久头有些痛,中途进去冲了个凉。
尹时京在外边好整以暇地等,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晚上不回来吃了。”
出门以前,尹时京去厨房知会罗姐一声,顺带问她家里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日用都是不缺的,罗姐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可以的话,买盒南塘胡同老泰丰的鲜奶蛋糕回来,现在去还赶得上最后一炉。”
南塘胡同的老泰丰算是老字号,糕点师在法国南部受过专门培训。老太太尤其喜欢他们家的糕点,但因为上了年纪,几次体检血糖偏高,医生说要忌口,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现在她心qíng不好,茶饭不思,就指望这个能让她高兴一点。
开车从市郊到市中心花了一个多钟头,怕去晚了蛋糕售罄,他们先去南塘胡同39号给老太太买蛋糕,买完再考虑其他。到地方果不其然生意火爆,队排得老长,尹时京没让萧恒一起来,说是自己很快就回来。
萧恒在车上等了十多分钟,等尹时京回来,手上提着个系金色缎带的朱红木盒,应该就是要买的蛋糕了。他小时候借住在这里时当夜读后的夜宵和尹时京一起吃过几回,就算不好甜食,也记得那鲜奶和槭糖浆的滋味和别处尝到的不同,格外缠绵醇厚。
“买好了?”
“好了。老板是外公生前旧识,很好说话,听到外公过世的事qíng说他很遗憾。”尹时京将蛋糕安置在后座,转回来问他晚上想吃些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忌口,他好避开。
萧恒知道他心里肯定已有了打算,只是在做模样,“你决定,我无所谓的。”从以前就是这样,到现在都没怎么变过。
说完就听尹时京说他知道江边有家新开的高空旋转餐厅,因为和投资人有几分jiāoqíng,要去的话可以不用提前预订,随时都有位置。
“想不到你还记得那件事。”尹时京突然开口。
夜里天气不算太好,沉沉闷闷的,没有星星,有几分闷热,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就当我说错话,我不是有意要提起。”
对自己半睡半醒时的胡话,萧恒只觉得好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做得出打架这种行为?
尹时京停顿了一下,“那之后你生气了,足足半个月没有搭理我,我记得很清楚。”
“我也不算生气,”面对尹时京飘过来的眼神,萧恒底气不是很足,“其实是有一点的,但现在想想也不算什么。”因为心虚,他刻意不去看尹时京的眼睛。
从巷子里出来以后,他心里别扭得很。明明不觉得是谁的错,但看到尹时京如无事发生的làngdàng模样,心头还是有些恼火。直到暑假,尹时京带着女朋友过来跟他说那天是个意外,约他一起去游泳,这件事才算翻篇。
他记得尹时京的那个女朋友高他们一级,长得很是漂亮,身材也凹凸有致,但因为漂亮,所以总有几分傲气,无法平等相处,处处要男生展现所谓的绅士风度忍让。出去玩那天,萧恒厌烦听她大惊小怪的尖叫,中午找了个借口先走,没多久就听到尹时京说受不了要分手。
其实对那个近乎轻浮的亲吻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尹时京和男人在一起,便能够顺理成章地安慰自己,的确是个躁动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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