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样脑子里就不用想别的了。
下意识的,楚闻道伸手往旁边一摸,结果摸了个空。他愣了会儿,记起来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外套口袋里,此刻正在洗衣机里躺着。
“蠢死了。”他忙起来去找手机。
也幸好,他没有把洗衣机开了,不然这手机估计无法幸存。
楚闻道坐回了沙发,看了眼电视正在播放一档综艺,他把目光移回手机屏上。
界面弹出来了一条未读短信,这年头发短信的人已经很少了,楚闻道来不及去看发送人就点开了来。
——“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楚闻道的手指僵硬地悬空着,半晌停在句号末端。他现在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读那么多书,连装傻都没法装。
这句话出自于张爱玲的《半生缘》,一本讲述了旧上海几对男女爱恨纠缠的故事。
记忆被拉得很远,那是个很好的早上,他惯常地带着教案去课室,推开课室门的时候,发现有个人比他还早到。
那是下午的第一节 课,学生很少会在烈日炎炎的中午那么早来到课室。楚闻道暗自对这名学生产生好感,正好对上那双从书本里抬起的眼睛,带着几分不亚于他的惊讶。
阳光正好,柔和了这位年轻人俊秀的轮廓,眼睛又亮又黑,流光dàng漾似的。
很好看,这是楚闻道对徐轻舟的初次印象。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徐轻舟的名字,也不知道这男生接下来会影响了自己那么多。
楚闻道注意到了这名学生手上的那本书,有点旧了,应该是图书馆借的。待看清名字的时候,楚闻道不由得笑了声。
他没想过哪个男生会喜欢张爱玲的《半生缘》,那种繁琐的爱qíng故事。他自己本人就不喜欢,若不是以前导师的要求,他或许看都不看一眼。
“你觉得这故事怎么样?”那是他对徐轻舟的第一句话。
男生脸蓦地红了,赶紧合上书本,有点紧张,又有点踌躇。
“很好。”憋了很久,他低声说了这么句话。
楚闻道弯起了唇,不作任何评价。他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楚闻道回忆了很久,他那时候好像在想,这男孩儿真害羞,逗起来应该很好玩。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徐轻舟不仅喜欢张爱玲的作品,还有朱自清、三毛、白先勇等等。这男孩儿的爱好就如同他本人,柔柔绵绵,带着人间最美好的温qíng,似三月桃花又似澄澈的月儿湾。
楚闻道盯着短信良久,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早遇到徐轻舟,也许什么都不一样了。可如今再多的温qíng,于他而言只是徒增烦恼。
人生来一世,那么多人,我遇到了你,你遇到了我,已算是修来的缘分,又何须再多求?这点道理,无论是他还是徐轻舟怎么就不懂呢?
楚闻道指尖一滑,删除了短信。
最起码,他现在是懂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字好像多了点……
第10章 又心软了
临近酒吧歇业的时间,吴峡从二楼的房间出来,关好门正准备下楼。他走到拐道,刚好能看到吧台边坐着的单薄身影。酒吧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寥寥的光线照在那小方天地。
“怎么还不回去?”吴峡走了过去,扯了扯嘴角,蓦地觉得一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唇被咬破了皮。
徐轻舟换下了原来酒保服装,套着宽松的长袖衫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酒杯。听见吴峡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往二楼房间投去一眼。
吴峡伸手去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还在睡,是个很好的晚上。”
“认真的?”徐轻舟收回视线,抿了口酒。
吴峡不置可否,笑意压进嘴角,目光温柔地落在深红酒液面。
徐轻舟由衷替吴峡感到高兴,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
“生日快乐。”他说。
吴峡好笑地摇头:“生日都过去三天了。”
“对不起,之前没顾得上。”
“也不是什么大事,认识了三年你还是那么客气。”
徐轻舟托着腮晃了晃酒杯,像是看着自己的指甲,又像是在看杯壁的光圈。他们坐在吧台边,自顾自地喝酒,静谧地陪伴着双方。
这个圈子很小,大多数人都彼此认识,但缘分真的很奇妙,有的人会成为知己,而有的人永远是陌路。徐轻舟和吴峡很幸运,他们属于前者。
徐轻舟最初就是在这个酒吧里认识了吴峡,那时候这酒吧才刚刚开业,也不如现在那么出名。说实话,大多数同志都会选择比较热闹的酒吧里排遣寂寞,而不是选择这间清净的小酒吧继续另一种安静。
徐轻舟不喜欢那些吵吵闹闹的地方,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去同志常去的酒吧。直到他知道吴峡的这个酒吧,也就常常来了。一来二去的,也就和吴峡熟悉。
他们似乎有着相似的xing格,心里装着一个人,放不下,提不上,却又同时甘之如饴。
所以,当吴峡终于放下重担,愿意重新开始的时候,徐轻舟是真心替他感到高兴。相比之下,他自己仍然死死挣扎在其中,走不脱了。
静默了许久,徐轻舟小声地说:“我明天开始不来了。”
“嗯?”吴峡困惑地望去。
徐轻舟勾勒杯壁的雾气,画下一道痕迹。他垂着眼睑,昏huáng的光线收进一片晦暗里。
“本来我来做酒保就为了多看他几眼,”他轻轻地道,“以后他不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怎样都是你的事,”吴峡曲起食指敲了两下徐轻舟手上的杯口,“不过按你这样说,你是以后都不打算来了?”
徐轻舟说:“你如果喊我来喝酒我自然奉陪,不过你不是已经有人陪了么?”
吴峡似笑非笑地看了徐轻舟一眼,站起身绕去吧台后把酒杯收拾好。
“你的事我也不多说,不过你这是打算一头挂在一棵树上了?”
徐轻舟没有立刻回答,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峡擦杯子。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我想再试试。”他低头打量自己的掌纹,有些迷茫。
“但他心里有一段根深蒂固的感qíng,你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知道。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不差那些时日。”徐轻舟想,如果到最后真的不行,那他就放弃吧。如果真的能放下的话。
吴峡抬头把抹布扔给徐轻舟,笑道:“劳烦大qíng圣在最后一天帮老板擦擦杯子。”
徐轻舟哭笑不得地接过抹布,站起身去收拾东西。刚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道:“你还不上去看看?估计人都醒了。”
吴峡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不关你事,收拾好东西赶快走。”
徐轻舟轻快地笑了声,拎着抹布转身往洗手台去。
一晃眼就是寒假,时间飞快让人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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