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如磨_几杯【CP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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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话宋朗辉记了很久很久。过了一会儿他回答:“我后天就回片场。”

  第二天宋朗辉在学校也心不在焉。陈琢以为是前一天给他留的作业太多,他真的悬梁刺股到夜深。体育课下课他俩一块儿去还器材,陈琢说:“给你留的题,时间不用太赶,这周写完就好了。”

  宋朗辉看着陈琢,觉得前一天那些想抓又抓不住的念头和心绪又来了。陈琢上完体育课出了点汗,前额的碎发被他往上捋,露出额头来。宋朗辉觉得夏天估计是真的要到了,否则不会这么热,他说:“没有这周了。”

  陈琢没听明白,“嗯?”

  “之前那部戏,明天就要复拍了,我得回片场。”

  这次换陈琢楞到,大概是最近宋朗辉出现得高频又稳定,他也习惯了一三五给宋朗辉布置作业,二四六批改的节奏。陈琢将之定义为惯xing,他想起来宋朗辉之前cha科打诨那些话,于是说:“那你要早点回来啊,期末考试你得参加的,不要丢师门的脸。”

  宋朗辉的qíng绪被拨回正常的频道,笑得很开心,没想到陈琢还真以师傅自居。明明知道什么时候戏份能结束并不由他控制,还是信誓旦旦又语气轻快地回答说:“好啊。”

  陈琢低头数球拍,额发就滑下来一点点。站起身的时候宋朗辉鬼使神差地伸手帮他抚上去。

  “你头发滑下来了,怕你热。”

  “嗯。你一路顺风,好好拍戏。”

  这一次宋朗辉回片场跟之前的不同是他开始每周跟陈琢通电话。

  他的戏份时间不定,但因为初夏的天已经很热,中午固定会有两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陈琢周六有竞赛班,宋朗辉的电话就总是在星期天中午打来。

  这样的电话一共打了五个,一个多月,也无非是聊聊彼此的日常,学校和片场像是两个平行世界。宋朗辉讲男演员女演员导演,陈琢讲数学物理化学,每次竟然也能坚持讲上两个小时。

  直到最后一个电话里,宋朗辉在讲完片场的八卦后说:“……现在所有的媒体都还没有收到消息,但其实复拍之后,导演改了剧本。”

  陈琢一开始并没在意,以为他只是要像透露某个配角的秘密男友一样分享圈内的隐秘消息,直到宋朗辉说:“齐苏姐拍不了了以后,其实导演qíng绪也受很大影响,以前这个本子是轻松向的,导演和编剧达成共识把它变成了一个压抑的故事。好在这个本子不是改编,走向可以随意变动。现在的剧本里,我演一个同xing恋。”

  宋朗辉讲的是最正式的用词,最后一句话语速比之前要快。陈琢顺着他的思路本来在琢磨中途改戏的合理xing,听到最后却思维打结,也没法儿像之前回复其他八卦一样问一句“是吗?”。

  宋朗辉却没有停下来:“因为内容变得比较敏感,之前的备案都得重来,也可能国内就不上了。导演说宁可不在国内上,也不想倒回去粉饰太平拍原来的本子。剧组这边马上又停了,大家要去过审批的事qíng,如果真的上不了,导演想把剧本改得再大胆和边缘一些。”

  “我演的那个角色,暗恋自己的老师,就是男一号。”

  “导演不想隐晦地一笔带过,所以我们接吻的戏会实打实的来。”

  陈琢久久没有说话。艺术家们的思维跳跃无法用规则来解释。他应该有很多话要对宋朗辉讲,宋朗辉的那番话有无数个可以衍生开的关键词。但一开口也只是说,“嗯,你多加油。”

  陈琢怀疑宋朗辉只是想自说自话,或者他想让陈琢听明白什么,他根本不理这句加油,继续往下说:”其实我挺紧张的,我还没有跟人接过吻,也不知道能不能演出导演要的感觉。不过好在马上停拍了,我也能自己捋一捋,快期末了,我要是再不回来学习一阵儿,之后就该彻底跟不上丢你的脸了。”

  那通电话打到最后陈琢几乎没怎么说话,他怀疑宋朗辉是有意为之,但这个意他却揣测不准。

  陈琢夜里做了一个绮丽的梦,梦里的人有一张好看又熟悉的脸。

  陈琢觉得好像有人在对他下指令,他总听见接吻两个字,好像再不接吻就来不及了,陈琢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来不及。那个人眼里漾着笑看他,像过去很多的片刻一样,眉眼好看,笑意也好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连温度都恰如其分。陈琢于是凑过去咬住他的嘴唇,然后是轻吮,又软又甜,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就那样温柔地注视着他。

  第19章

  陈琢梦遗了,正常生理现象的反常之处在于梦里是宋朗辉。

  陈琢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对宋朗辉的感觉,但最后捅破窗户纸却是因为突然转向的电影剧本和一个chūn梦。

  从小形成的思维模式,让他处理这个问题也非常科学jīng神。早上起来他坐在chuáng上放了会儿空,然后正常的洗脸刷牙早饭出门上学。放学他去书店,抱回家一堆弗洛伊德、金赛和李银河,读完他关注的章节之后,得出了结论。

  第一是他喜欢同xing,第二是这个同xing是宋朗辉,第三是这不是病。

  他还记得宋朗辉在电话里讲的,回来过完期末这一个月就要去拍最后的戏份,他演的角色有吻戏,为此章茵绮和宋璟还特地问过他自己的意愿,他的荧幕初吻,和一位男演员。

  以至于陈琢在梦里都十分着急,唯恐错失先机。

  多年以后宋朗辉承认,跟陈琢说起来这件事的确是他有意为之。宋璟跟他的一番谈话,让宋朗辉心里起了涟漪,于是他也要让着涟漪所及之人也跟着震dàng,虽然他并没有意料到陈琢会如此坦率。即使后来两人有过争吵、难堪和分开的几年,宋朗辉也觉得那个断断续续拍电影的高一下半学期,是最好不过的日子——他跟陈琢心意相通,在彼此意识到对对方的喜欢这件事上节拍一致,整个初夏都充满桃子的香气。

  陈琢的确受到震dàng。晚上吃饭的时候又有些走神,接到父母例行打过来的电话也只敷衍了几句。陈启生在电话里又讲到了同事那个在马普所做研究的儿子,陈琢这次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试图跟父亲探讨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

  挂了电话回到房间,金赛还在书桌上放着。陈琢心里其实有几分恍然,如果他通过读书得出的三个结论是对的,那么前路并不只是不念物理那么简单,只会难上加难。

  喜欢同xing这一点父母并不一定能痛快接受,这位同xing是宋朗辉而他拿不准宋朗辉的模糊态度,即使已经有越来越多人认为这不是病但也无法改变另一部分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三个结论都不积极,但其中最大的变量仍然是宋朗辉。

  陈琢之前并不太读人文类的杂书,昨天买李银河,腰封上推荐她和王小波的作品,那句话现在在陈琢脑海里翻腾: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连着两个晚上陈琢都睡不好,宋朗辉简直像聊斋里的妖jīng,陈琢怕那瑰丽的梦反反复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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