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前上司的了解,比自己曾经以为的还要少。
开始掉毛的第三天,顾律诚已经将他掉落的毛发聚集成好几个绒球。
岳清明本来还相当疑惑对方收集那些毛发要做什么,但在看到对方拿着绒球走向顾则贞的书房时,便有些明白了。
那个绒球被塞在鸟巢本身的fèng隙中,仿佛某种装饰,岳清明听过顾则贞解释,鸟类会将自己喜欢的东西放在巢里,所以顾律诚完全是出于天xing才这么做。
连续请了三天病假,岳清明除了陪着顾律诚之外,完全无事可作。
顾则贞像以往一样,相当放心地让他们二人单独留在家里,平常还是照正常作息上下班。
因此,在听见门铃响起时,岳清明不由得皱了皱眉。
负责清洁室内与准备午餐的妇人早已结束工作离开,除此之外,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别的访客,就算是有邮件或货物寄送过来,也都是由警卫代为签收。
顾律诚看了他一眼,走到玄关,抬头仔细瞧着屏幕/萤光屏。
「不认识的人。」对方说道。
岳清明也跟着看向屏幕/萤光屏,随即一怔。
那是周立冬。
虽说他并非没料到对方可能会过来,但是这种qíng况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这栋别墅加上外围的林木占地极广,出于安全上的顾虑,也雇佣了警卫与保安,周立冬究竟是怎么绕过那些人来到房屋正门的?
他心中满是疑惑,但并没有说出口。
顾律诚似乎意识到他认识这个人,开口问道:「要让他进来吗?」
岳清明没有多想,立刻摇了摇头。
周立冬之所以突然来访,肯定是来看岳清明的,但他现在却是一只布偶猫,无法换回人身,这个秘密也不能让周立冬知道,因此让对方进门无疑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对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站了许久。
门铃声停下又响起,岳清明根本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耐xing,在毫无回应的qíng况下,竟也能坚持在门口站了将近半小时。
顾律诚倒是出奇地镇定,完全没有将门外的人与门铃声放在心上,径自翻开了一本童书,阅读起来。
天色渐暗,门铃声也停了下来。
就在岳清明隐隐松了一口气,打算到门口确认对方是否离开时,就从屏幕/萤光屏里看到了令人愕然的景象。
周立冬竟然在撬门。
说撬门其实不太jīng确,从岳清明的角度无法看得清楚,但他确定对方是在对门边的密码锁动手脚。
不知道为什么,周立冬的手法显得十分熟稔,似乎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
就在他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屏幕/萤光屏里出现了第二个人。
顾则贞提早下班回来了。
岳清明多少松了口气,眼看周立冬若无其事地收手,开口与顾则贞对话。
因为没开对讲机,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周立冬神态冰冷地瞪了顾则贞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顾则贞按了密码锁,打开了大门,两人正好目光相对。
「他过来多久了?」对方问道。
岳清明不能说话,顾律诚替他回答:「大约半小时左右。」
顾则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自往客厅走去。
他忽然有点紧张,对方是在生气吗?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就算周立冬名义上是他的老师,也没有任何权利可以任意侵入别人的住屋。这一次虽然是未遂,但顾则贞的心qíng肯定不怎么愉快。
岳清明这时说不出人话,只得找到平板电脑,打开文书软体,输入「SORRY」几个字母,然后将平板电脑推到对方面前。
「你为什么要代替他道歉?」顾则贞忽然道,眉头微微蹙起。
岳清明一时语塞。
实际上,他根本不明白周立冬在想什么。
就算之前周立冬对顾则贞怀有戒备的心态,他也没有想太多,可是这一次毕竟跟之前不一样,而是实际的行动,如果不是顾则贞恰巧回来,只怕周立冬就要进门了。
如果对方进门,却没有找到本应在家养病的岳清明,之后会怎么做,岳清明也无法下结论。
「不管怎么样,周立冬是因为我才来的。」
过了半晌,他才这样打字道。
「就算你代替他道歉,这件事也还没有结束。」顾则贞叹了口气,「这一次没成功,难道不会有下一次?他不见到你是不会放弃的。」
岳清明愣住了。
其实他先前便隐约发现,现在的周立冬跟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人有不小差距,只是他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果只是担心名义上卧病在chuáng的岳清明,过来一趟探病,那完全是合理的行为,但越过了保安直接来到房屋门口,甚至意图撬门,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即便开口道歉,也确实无济于事,况且这件事本就是因他而起,就算要解决,也应该是由岳清明亲自出面。
「请你打电话给他。」他用前掌笨拙地在平板上打字, 「就说我暂时住院疗养,请他等一阵子,之后我会把一切事qíng解释清楚。」
「你想把现在的身分告诉他?」顾则贞反问。 。
岳清明点了点头。
就他所知,卡布利亚对泄漏身分这件事并没有太多规定约束,只是原则上当然禁止,但qíng况紧急或必要且符合例外状况时则另当别论,所以实际上还是有一些普通人知道他们的身分。
他原本并不想让周立冬知道这些,但是对方对顾则贞的怀疑已经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即使对岳清明的作法不算赞同,但顾则贞仍同意了他的要求,主动打电话给周立冬,简单扼要地转达了岳清明的那些话。
挂了电话后,顾则贞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
岳清明有点困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瞧着他。
「我现在知道了,你果然是个很迟钝的人。」
不等他做出什么回应,顾则贞已经用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沉声道:「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发现我在生气?」
岳清明愣愣地望着顾则贞。
从过去观察到的一切看来,对方很重视家人的隐私与安全,特别是顾律诚年纪幼小,加上他们身分特殊,必须更加谨慎小心。
不管周立冬用了什么手段,就算是有担心学生的正当理由,也绝不该入侵他人住宅,顾则贞没有报警,而只是开口请对方离开,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岳清明抬起头仰望对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顾则贞的手指还抵在他额头上,那张脸上还带着他已经渐渐习惯的笑意,但眼底却极其冰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陷入了什么样的处境。
自己的存在为顾则贞带来麻烦,尽管这并非他的本意,但也确实为顾家带来了困扰,这并非说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qíng。
岳清明张了张口,想要道歉,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顾则贞收回手,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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