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沉芜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我跟江渊是大学同学,霍韬是我们的学长,当时我们参与了一个产学合作计画,得到教授的推荐名额,一起去某间公司实习,而霍显当时算是我们的上司。」
江洋有些吃惊,「霍叔叔也认得爸爸?」
他知道父母都是被育幼院抚养的孤儿,学业优秀,做了多年同学,最后一起上了第一志愿,但却不知道霍韬认识自己的父亲。
「是啊。」沉芜笑了笑,眼神里似有一丝怅惘,「当时霍韬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他为人没什么架子,江渊跟他很快就成了朋友,下班后时常一起消磨时间,我偶尔也会加入他们。」
他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母亲说下去。
「我当时生活忙碌,除了实习之外,还要去上课,当时已经有经纪公司打算与我签约,但要求是必须参加他们的表演培训班,我衡量过后,放弃了实习的工作,全心全意专注于培训班的课程。」沉芜一脸怀念地道,「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江渊跟霍显的关系变得不错。」
江洋一瞬间走神了。
他想,如果他们三人是在沈芜大学时代认识,从霍韬与霍显的年纪反推回去,当时霍韬应该是已婚的身分,霍显已经出生,而霍韬的妻子还未过世……
江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那时候,是不是就……」
沉芜好像猜出了他想问什么,澄清道:「当然不是。我当时喜欢的是你父亲,而且霍韬是已婚身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什么感qíng。」
江洋当然相信母亲这番话,两人长年相依为命,沉芜从不对他说谎。
然而,霍显对这桩婚事的抗拒,很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就算他们二人确实没有暧昧qíng愫,各有伴侣,但从霍显的态度看来,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这是个很难解释清楚的误会,霍显大概是认定霍韬与沈芜多年前就已是qíng侣,所以才那样抗拒父亲准备再婚的决定。
江洋利用网路搜寻过一些资料,与霍韬相关的网页多不胜数,但提及霍韬亡妻的部份都是潦糙带过,只知道在霍显诞生后几年,霍显的母亲便病逝了。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些事qíng的时间点都重合在一起,也不怪霍显会有那样的联想。
「怎么忽然对这些事有兴趣了?」沉芜笑着问道。
放在平常的话,沉芜不主动开口,江洋完全不会过问,这一次却是例外。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对霍叔叔还不太了解。」他有点发窘,匆匆起身,收拾了吃宵夜的餐具,对沈芜道了晚安。
江洋回到卧室,躺在chuáng上,思索着刚才得到的那些资讯。
就算沉芜与霍韬多年前便已认识,而霍显的母亲在那之后几年间逝世,那也不代表他们有过什么,毕竟多年朋友发展为qíng侣的事qíng并不少见。
霍显究竟是基于什么理由,才会有这种推论呢?
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如果真的喜欢霍韬,沉芜完全没必要单身这么多年,都还一直对他的生父念念不忘;因为她心里还有江渊,所以无法发展一段新的关系,这点江洋是明白的。
不过,仔细想想,在妻子去世后,霍韬也一直没有再婚。
最有可能的推论,大概是沉芜对江渊念念不忘,而霍韬对沈芜念念不忘,两人各自单身这么多年,直到近一两年,霍韬与沈芜才正式在一起。
以霍韬当时的已婚身分,即便没有做出越轨的事qíng,但jīng神上却暗暗爱慕另一个女人,若是霍显的母亲得知这件事,当然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对江洋而言,这是个棘手的难题。
不管当时霍显的母亲知不知道沉芜这个人,但霍韬肯定是有印象的。
沉芜当年与霍韬并无瓜葛,多年后重逢才重新jiāo往,霍韬或许暗恋过沉芜,但顾忌着妻子与儿子,并未真正出轨,沉芜也对此一无所知。
否则霍显就不会仅摆出抗拒的态度,而是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想方设法拆散甚至报复婚内出轨的父亲与这段婚姻中的第三者。
想到这里,江洋终于松了口气。
虽说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的推论,但沉芜亲口说过他们当年没有瓜葛,江洋自然是选择相信母亲。
等到确认室内的声音消失,里头的人分别离开之后,霍显终于起身,当着他的面摘下面具,这时对方的状态已经恢复正常,生理反应不再像先前一样显眼。
江洋有点窘迫,也跟着摘下面具。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堂姊刚与男友分手,临时找我充当她的男伴。」
「刚才里面那个是我朋友……」
「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叔叔知道你是同xing恋吗?」
霍显神色一沉,过了片刻,才冷冷道:「我不是同xing恋。」
江洋这时当然不能拿出刚才瞥见的生理反应作为证据,bī迫对方承认,只得讷讷地「哦」了一声,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窘境。
不等他说什么,霍显已经转身往休息室内走。
江洋也不知道自己当下是怎么想的,动作完全不经大脑思考,下意识地抓住了霍显的衣角,「等等!」
霍显回头望着他,脸上写满了「不要烦我」这几个字。
江洋想了想,开口道:「不管你是不是,刚才的事qíng就算是我们的秘密,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说实话,霍显可能喜欢男人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远比旁听朋友与另一个男人上chuáng还要大,但冷静下来思考,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与霍显建立关系的好机会。
江洋还是高中生,不管霍显本人有没有意识到,但对方面对他时其实没有太多防备,虽然这可能是对他的轻视,但他并不介意。
这是两个家庭的重组,并非霍家私事,霍韬对霍显施压不是没有效果,但江洋总觉得自己也能做些什么。
从扫墓那天开始,江洋就隐隐察觉,霍显最抗拒的是「霍韬与沈芜」,而非「霍韬」与「沉芜」这两个个体,即便霍显从不主动与沈芜jiāo谈,但态度上来说还算是客气的。
与之相较,霍显在他面前防备心似乎会减弱一些,也可能只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当着他的面用「虚伪」评论沉芜与霍韬。
江洋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
不过霍显究竟会不会买帐,实在很难判断。
「说出去?你有什么可以说出去。」霍显嗤笑一声,「你没有证据,我也从未承认。」
这样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江洋并不意外。
「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点了点头,附和了对方的说词,「你刚才也没有将烟递给我。」
江洋凝视着霍显,抿着嘴唇。
他一向毫无城府,演技也很糟糕,这时竭力在脸上做出紧张的神态,比想像中还要艰难。
如果霍显不笨,应该能立即了解他的意思。
这并非「江洋单方面保守秘密」,而是「两人jiāo换秘密」,换句话说,彼此都有握有对方的把柄,自然必须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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