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代,对男人有兴趣不是什么光采的事qíng,甚至会被人歧视羞rǔ指指点点,江渊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当时才终于明白,我们两人不能jiāo往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江渊能够喜欢女人,爱的却是男人。」
江洋已经听得愣住了。
生父是同xing恋,这点让他十分吃惊,但更让他诧异的,是沉芜的态度。
沉芜的态度相当宽容,似乎一点都不为丈夫是同xing恋而动怒,大概是看见他愕然的神qíng,沉芜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以为我会为这件事怨恨江渊?」她顿了顿,「我不恨他。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我,况且在跟我jiāo往时,他也不曾出轨。」
霍显抿着嘴唇,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眉头紧皱,久久不发一语。
「江渊告诉我,他发现自己是同xing恋,是因为他对公司里的上司有了好感,但是对方早已结婚生子,这是一场不可能有结果的暗恋。」
「那是……霍叔叔?」江洋谨慎道。
沉芜点了点头,「霍韬当时是已婚身分,也有儿子,江渊不打算表白,只是默默待在霍韬身边。当时我们都以为霍韬是异xing恋,从未设想过霍韬可能也喜欢江渊。」
听到这里,江洋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明显,霍韬也喜欢江渊,但是江渊已经结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身边还有已经怀孕的妻子,两人都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后来江渊过世,霍韬或许十分悲伤,甚至病了,所以才不得不住院,也因此离开霍显母子数个月,直到完全康复才回到他们身边。
霍显咬了咬牙,「那么,我父亲当时住院是……」
「他自杀了,但没有成功。」沉芜语气平静,「大概是因为承受不了江渊过世的打击,他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才从那种不吃不喝不说话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
霍显不说话了,脸上神态很复杂。
「你不能怪他,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qíng,也从来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即便江渊没有过世,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沉芜说完,看了霍显一眼,「你母亲很可能察觉到了,但却什么都没说。」
「这不可能!」霍显否认道,「如果她真的知qíng,为什么还会那么痛苦……」
「她感到痛苦,是因为不能离婚。」沉芜淡淡道,「这场婚姻原本就是基于利益,即便霍韬真正出轨,她也无法提出离婚,更不要说,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她长年病弱,如果决定离婚,你的监护权不可能落在她手上。」
江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了,只能愣愣地听着。
说实话,这与他原本预期听到的差距太大,就像是个荒谬的笑话,难以当真。
然而沉芜的神态举止,都不像是在骗人,她也不可能凭空捏造一个故事,就为了向他解释一切。
霍显没有再说话,沉默许久,终于起身离开。
江洋望着对方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qíng跟想像中完全不同,霍显肯定受到很大的打击,更不要说,他以为父亲出轨,在外头陪伴qíng妇与私生子时,霍韬却早已有了死志。
江洋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霍叔叔喜欢爸爸,那怎么会跟你……」
「我们当时是qíng敌。」沉芜望着窗外,目光飘到很远的地方,「其实我后来就发现霍韬喜欢江渊了,但是我没说出去,霍韬也是这么希望的;所以知道江渊喜欢霍韬时,我依旧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他不由自主问道。
「江渊与我不是恋人,就算我希望江渊与霍韬在一起,霍韬也不可能为了他抛下家庭妻儿,所以他们从未沟通过这件事,在江渊过世前,他们都不知道彼此是相互喜欢。」
沉芜说到这里,露出了微笑。
「霍韬是双xing恋,说实话,我以前根本没想像过跟他在一起,但我们却很适合彼此。」她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柔和神态,「大概是因为他还惦记着江渊,而我也是吧。」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将订婚日定在江渊的忌日,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们选的这个日子,是为了纪念江渊。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去扫墓时,沉芜的神态那样激动,而霍韬的表现也不像是在祭拜已经逝世的qíng敌。
这样说来,沉芜口中的「爱屋及乌」,其实是出于霍韬对江渊由始至终都无法说出口的感qíng,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霍韬也不会收养江渊的儿子。背后的理由是什么,究竟是对江渊念念不忘,或者单纯想照顾江渊的后代,其实也不重要了。
「那……那个行李箱呢?你以前说是父亲的遗物,却从未让我看过。」他qíng不自禁问道。
「那是江渊的遗物,但不是留给你的。」沉芜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了问题,「行李箱里装着江渊留下的画稿,画的都是霍韬。」
话说到这里,江洋心中所有的谜团几乎是全数解开了。
他猛地站起身,正要往门外走去时,却听沉芜道:「你跟霍显在jiāo往吗?」
江洋愣住了,一时之间陷入慌乱,神态也十分紧张。
不用他解释什么,沉芜就都明白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江洋心惊胆战地问道。
「直觉。」沉芜沉吟半晌,才道:「你跟我私下谈话,却让霍显待在一旁,你们的关系显然不像表面上那样恶劣。」
江洋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没想到沉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摇了摇头。
知道那些疑点的前因后果之后,江洋便已如释重负。
江洋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响起这样的声音。
他走进去,霍显看了他一眼,手上握着手机,似乎在与谁通话。
江洋谨慎地在一旁坐下,然而霍显的神态却愈发yīn沉。
等对方挂了电话,江洋才小心翼翼道:「你……没事吧?」
「没事。」霍显嗓音低沉,在他对面坐下,「我刚才找人证实过了,沉芜说的都是真的。」
「你跟霍叔叔谈过了吗?」他不禁问道。
「要怎么谈。」霍显嘲讽一笑,「说我一直在怀疑他不忠于婚姻,认为他自杀住院时是在陪伴出轨(jiāo往)物件,甚至还误以为我们是异母兄弟吗?」
江洋感到棘手,不得不道:「你冷静一点,霍叔叔不会怪你的。」
霍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就像他一直以来的猜测,这之中确实有误会,即便霍韬不受控制地喜欢上另一个人,但也不曾抛下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遑论越轨之事。
江洋知道这些事还不满一年,对他而言,还在可以轻松放下的程度。
但霍显怀疑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从幼时到成人,一直在怀疑父亲是否出轨,想信任霍韬却又做不到,事实证明,霍显的想法是错的。
不用思考,江洋都知道霍显遭受到不小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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