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褚劲风一看就不是让人心生亲近之意的人,李夫人原来是不敢。可如今知道了女婿的隐疾,隐约觉得这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女婿也有不如人之处,反而让她稍微松懈下来,更女婿说话有了底气。
于是在回门后的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她将这事qíng说与了褚劲风听。
褚劲风停下筷箸耐着xing子听完了李夫人的话,想了想,说道:“岳母怎么肯定李璇儿偷学的必定是李家的奇技?”
李母叹了口气说:“我原是不相信,可是就在前几日,那李璇儿监制的船开进了我们家的船坞,船坞上的老工人们仔细验看了一下,的确是新造的李家技艺的江上冲锋船,而且这船型李家已经足足有三十年未造了,那李璇儿小小年纪,若不是偷学了技艺,哪里会造出这样的船型来呢?而且我拿了若愚脖子上钥匙去开了老爷的密箱,里面虽然有本秘技,可是墨痕都是新的,可见是刚被那李璇儿掉的包……”
褚劲风低头沉思了一会,看了看旁边还在费力拿着筷子的李若愚,说道:“若愚曾经替我造船,我记得她曾经说过,造船的技艺如同一个武者修习武术,下乘者学的是招式形体,上上乘者习练的却是武术的武魂,不然无以为继。造船的技艺绝非朝夕可以练就,就算李璇儿偷学了秘技,也不见得能成事。老夫人不用急于认她,依着我看,她这么急着回来,可不像是图个好名声那么简单,李家必定有什么她要图谋的东西。我会带着若愚多留些时日,等见了她们母女二人再说。
李夫人听了褚劲风低沉和缓的声音,仿佛也是找到了主心骨,竟也放心下来。
过不了几天,那李璇儿果然带着周氏跟着族长上门了。不过同来的竟然有沈如柏,还有织造局的魏公公和白家的大公子。
褚劲风坐在主客厅里笑看着这“贵客“盈门的阵势,心内微微冷笑:自己多留两日看来是对的,不然依着李氏那绵软的xing子,现在岂不是要被这些上门的虎láng任意摆布,拆卸入腹?
不过那白传忠倒是镇定自若,笑着与褚劲风摆手拱拳,只说听闻褚司马归宁,所以特意借着着李家骨ròu团聚之际,来会一会司马大人。
当那族长笑盈盈地提及李璇儿归宗一事后,果然那李璇儿便底气十足地问起了船坞归属一事。
褚劲风都懒得冷笑了。心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那李璇儿学艺不jīng,仅仅依着图纸学了些皮毛罢了,白家若是想造出船坚pào利的大船,是离不得李家奉养多年,技艺经验jīng湛的工人。
只是李家的工人受了李家多年恩惠,俱是对主家忠心耿耿,沈如柏重金挖角不得,这才想出了认祖归宗的感人戏码,先让李璇儿归了李家,然后再以将秘技传给李家的小儿子为诱饵,谋夺李家的船坞。
想到这,他便是赶在了李夫人说话前开口了:“沈夫人自称习得了李家的秘技,奈何学师的手段乃是旁门左道,你如何能证明造的船与李家正经的传人李若愚一样好呢?”
李璇儿今日登门乃是带着些许畅快的心思。因着她新造出的冲锋船,连船坞的老工人都赞叹不已,她不由得信心大增。就连在沈家与婆婆沈乔氏说话,都有了十足的底气。几日前,沈郎还因为李若愚嫁人而心气不畅,可是这几日对待自己却是愈加的温柔体贴。
现在只要她以秘技要挟回归了李家,得了御赐的匾额和百年船坞后,看以后聊城的乡党哪一个还敢在背后说她李璇儿的闲话!
可是现在听了这位褚司马之言,似乎在质疑她的造船手段,当下便是轻轻抿嘴一笑:“褚司马虽然jīng于用兵,可是对于这造船技艺全是个门外之人。民妇前几日制造的船只,已经送到了船坞上那些工匠们过眼,这技艺的高低自然是有人评断了。”
就在这时,魏公公笑着cha言道:“褚司马,您如今是李家的女婿,是自然是心向着李家,可是沈夫人肩负工部重任,事关国家社稷,马虎不得,更是不能用这些个宗族的琐事gān扰国计,依着杂家看啊,这里江南聊城是白国舅倚重之地,不是司马大人您那漠北蛮荒,咱们万事可要依着章程来才好呢!”
魏公公的意思倒是很明显,就是警告着褚劲风,此处乃是白家的地盘,莫要妄想恣意妄为。
可惜大楚司马牙口不好,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魏公公这话一横着出来,他也是毫不客气道:“李家的匾额乃是圣祖亲赐,褚某自然责无旁贷要验明李家传人的真身,若是沈夫人实至名归,自然是无话可说,可要是沽名钓誉之徒……圣祖亲自题写的匾额却赐要给一个勾引姐夫,未婚先孕的败德女子……魏公公,你个无根之人承担得起这罪责吗?”
此话一出,李璇儿的脸儿登时惨白,半咬着嘴唇恨恨地盯着褚劲风。魏公公也是气得抖着手指说:“你……你……司马大人,有您这么损人的吗?哎呦喂,这一张嘴就带了俩出来啊!”
那李夫人也坐不住了,只觉得自己这位乘龙快婿似乎是不来兜事儿的,怎么看都是捅事儿的啊!
沈如柏却不愿在这跟褚劲风一逞口舌之快,他问道:“那依着褚司马的意思,该如何检验贱内的技艺,才能让李夫人心服口服呢?”
褚劲风敲了敲桌面,微微一笑:“本座倒是属意一个人选,不知白公子能否同意?”
白公子颇感意外地扬了扬眉毛:“若是真有这个资格评判船只的jīng良与否,白某自然会同意,不知褚司马说的是哪一位?”
“最有资格评判高手的,只有她的生平敌手,可否请孟千机孟公子前来做个评判?”
褚劲风此言一出,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人都知,如今孟千机在白家的麾下做事,可是褚劲风偏偏找来这么一位,岂不是摆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
不过他既然这么提,沈如柏和白传忠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众人移师船坞,有派人将那闭门修关的孟公子好说歹说请了出来。
那孟千机几日不见,形貌大变,原本是个白净斯文的青年,如今竟然是发丝蓬乱,双眼布满了血丝,趿拉着一双鞋子便来见人了。若不是听说能见到李若愚,这孟千机是说死都不会开门的。
只不过他这吓人的模样,引得同来的李若愚立刻缩在了褚劲风的身后。
待得百大公子跟他讲明了意思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孟公子,如今这位沈夫人可是研习了李家的造船秘技,又是愿为我白家尽忠,还望孟公子一会仔细地验看啊!”
若是个通晓俗事的,一听便知那白传忠话里的意思。可惜孟千机向来两脚就没沾染过俗尘。听了白大公子之言,也不过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挺着大肚的李璇儿,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了褚劲风身后的李若愚。转身顺着船坞上设立的缓步梯,上了李璇儿监制的冲锋船。
他虽然并未修习造船,可是因着李若愚的缘故,倒是将她的生平作品皆研究个透彻,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是当他上了这艘外表jīng良,造型独特的冲锋船上里里外外地验看了一边,又示意着人撬开了船板看了看内部结构后,那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最后竟是一语不发,下船便要走人。
白传忠自然是命人拦住了他,开口问道:“孟公子,你这是何意,这船到底是不是李家的奇技?”
褚劲风也慢悠悠地cha言道:“是呀,这船可否跟李若愚的技艺相提并论?”
听了褚劲风之言,孟千机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像看疯子一般直瞪着褚劲风,因着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嘶哑道:“你是瞎子吗?就这么一堆垃圾,看了都污浊了我的眼睛,哪里配给李若愚相比?”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工匠们顿时哄的一声炸开了。
李璇儿一行人顿时脸色骤变。白公子脸色铁青地说:“孟千机,你这是何意?”
孟千机只想早些回屋子里继续闭关修炼,便不耐烦地说道:“就那船的构造,乃是有大弊端在里面,别说冲锋了,六十里都行驶不出去。”
“你胡说八道,这船是试过水的,从聊城一直行驶到了晚山,又折了来回,速度奇快!”
李璇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出身造船世家,自小又存了与李若愚一比高下的志向,总是出入船坞,对于船舶的技艺并非一无所知,加之又获得了船谱,更是信心百倍,但是因着这船并非出自李家的船坞,在质量工艺上肯定略有缺陷,但是哪里会如孟千机一般说得那么不堪?”
孟千机听了李璇儿的话,眼皮子都没有抬,像算命先生一般掐了掐手指一算后说:“我的确说错了,要是依着你的说话,现在这船连一里地都开不出去了。”
如今李璇儿安身立命之本便是这造船的秘技,她气急败坏,生怕白公子相信了这孟疯子之言。立刻唤来了几个船工,让他们将这船开出船坞,在江面上行驶一番。
那船划水的弧度十分迷人,轻便的船身在几位船工的cao纵下灵巧地转头出了船坞行驶向江面。大部分人都睁大着眼睛着迷于这船的轻便。
52书库推荐浏览: 狂上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