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其他路人看就看吧,反正他不在意也不会有其它影响。
“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没有错,更不需要道歉。”尹源启动导航,“给我你的住址。”
易淮报出个地址,是荣城最有名的富人区。
用他现在的薪水来算,大概一年不吃不喝也就勉强买得起一平方米左右,连个卫生间都不够,但他偏偏就住这个地方。
看穿尹源那无声的疑问,他有几分自嘲地解释,“这不是我家,就算把我卖了我也买不起那里的房子。”
尹源握方向盘的手停在那里。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匀长,指甲剪得恰到好处,手指尖都带着性感。
“我和罗总一起住,我不止一次提过要搬出去,免得他看着我碍眼,但是被拒绝了,就这么拖着了。”易淮短促地笑了下,这么个小动作使得他的五官有种锋利的美感,又像将要凋零的花朵,“‘你迟早要习惯住在这里’他这样说,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想要这样折磨我,我就偏偏不如他的愿。我不会习惯的,我一辈子都不会习惯……他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吧,看着我惶惶不可终日,等待脖子上的刀落下来的蠢样就够可笑了,有时候我都在想,他怎么还不杀了我,把尸体沉进海里,这样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到最后他险些把自己呛到。
“你喝醉了。”尹源的说话声很轻,轻得好似风一吹就散了,“你说这些话就不怕车子里有窃听器吗?”
“我没有。”
易淮瞪着他,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没有一丝余裕留给他。
“是真的,你忙着跟温总说话的时候我简单数了下,你起码喝了这么多。”他比了个数,“红酒白酒混着喝,不醉是不可能的。”
“有吗?”易淮回想了一下,他真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所以车子里有窃听器吗?”
绕来绕去话题落在了这个地方,尹源的嘴角上挑了一点,“没有,我上车的时候就检查过了。”
入夜以后荣城的公路不再如高峰时段那般拥堵,但距离畅通无阻还是有一定距离。
“路上还有一会,我把空调温度打高点,你休息一会,想吐的话就告诉我……算了,我自己看着吧,有什么不对我就停车。”
易淮想说不要,可看他那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是认命地闭上眼睛。
一旦安静下来,身体里的酒精就开始发酵,拖拽着他的意识下沉。身体很沉重,心跳得很快,半睡半醒间他能听到的声音除了导航机械的人工语音就剩下远处的鸣笛声。多年来磨炼出的警戒本能失效,完全是靠着最后一点意志力他才没有昏睡过去。
车子好像停了,是到了吗?他想着,怎么这么快。再长一点吧。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他这样待在一起。
“还没到,前面红灯而已。”
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身上,同时温暖的手掌贴着他的额头,“看你一直发抖,是很冷吗?没有发烧,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当视觉被隔绝,听觉就格外敏锐,哪怕脱离了少年的范畴,他还能听出这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在说话。
“不要再等那个人了,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本能地想要挽留着逐渐离去的体温。
“他是个很不堪的男人,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能够舍弃,什么都够出卖和利用。他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你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他挣扎着,从溺水的窒息感中睁开眼睛,他看到远处朦胧的光,就像在晃荡的水底之中。
说话那人的侧影透着他熟悉的缱绻,“如果再因为他的关系让你陷入危险,他会彻底崩溃的。”
·
尹源一直把他送到了山脚下,下车后被夜风吹了下,易淮的脑子清醒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混混沌沌的,想点事情都费力得不得了。
“就到这里吧。”再深也进不去了,毕竟想要罗弈命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得到许可的客人,这里就是一般人的极限了。
“没问题吗?”尹源看起来不太放心。
“我好多了,而且就算我撑不住了,罗总的保镖会把我捡回去的。”易淮尽力站直身体,不要看起来太过狼狈,“谢谢你了,尹助理。”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之前的小插曲。
尹源重新发动车子,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一直到再看不见那深蓝色的影子才转身离开。
进门以前他特地看了眼,属于罗弈的那扇窗户是暗着的。罗弈赴约回来了吗?这样的疑惑只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了很短的一瞬。今天不是周五,明天还要上班,他只想去洗掉身上的酒气然后睡觉。
包括安德烈在内屋子里的其他活物都睡了,只有安妈的佣人房里边亮着一盏小灯,他不打算惊动老人家,便蹑手蹑脚穿过客厅,回自己的房间。
在车上睡的那点时间让他的酒劲稍微消退了一点,现在静下来,他反复地想起那个人和他说的几句话,不是尹源,是聂郗成……
忽然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问你现在还够清醒吗?”
罗弈正倚着门框,他解扣子的手停了下来,转过来面对他。忘了关上房门,他迟钝地想,平时都不会忘的。
“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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