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弈没得到答案竟也不恼,“那你有裸睡的习惯吗?”
“……没有。”他眼角跳了一下,与之一同而来的是一个很有点大不敬的念头:罗弈吃错药了吗?
“唔,这样也好。”罗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与费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被蒙在鼓里的易淮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戏,但这不妨碍他汗毛倒竖,“请问有什么事吗?”
“早点睡。”喝多了的罗弈比往日看着亲切一些,不再阴沉沉的让人脊背生寒,却很容易让人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和狼外婆一类形容,“你之前老发呆不就是没睡好?”
“好的。”
晕晕乎乎的易淮下意识地想要推左边那扇门——他和费川一左一右,罗弈在中间,这样出了什么事他们能及时赶到。
“不对,你的房间是那一间。”
不料费川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中间。
“晚安,做个好梦。”
在门关上以前,他听到罗弈这样叮嘱,手臂上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恐怕会是个无眠之夜。
·
外面天还没亮的时候,易淮猛地从睡梦中醒过来。
平心而论,温家的客房布置得很舒适,床垫的软硬也很适中,只不过过去的经历导致他在陌生环境里一直睡得很浅,就像此时,让他醒来的是长久生活在危机中养成的野性直觉。
外边窸窣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竖起耳朵仔细听,门被人推开,他仍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静观其变地等待这不速之客的到来,只是手伸到了枕头底下,摸到某样硬物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到了地毯上,紧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这人进到卧室里边,来到他的床前,俯下身子,他嗅到一阵微甜的馨香。
女人柔软温热的胴体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幽光,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却格外清晰。
原来是这个意思,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他镇定下来,“我不是罗弈。”他放开手中的枪,握住抚摸自己脸颊的那只手,坐起来拉下台灯的绳子。
这悄悄潜入的不速之客随即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
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或者说少女,他在心里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她看起来只有十**岁,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光洁的皮肤反射着象牙般的光泽,从五官轮廓来看很明显是东欧混血。
“我不是罗弈,我是他的手下。”生怕她听不懂中文,他又把这句话换成英语说了一遍。
她不着寸缕地蜷缩在他的床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慌和羞耻。
也许换了其他人会觉得这场景十分香艳,但对易淮来说,他实在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想了几秒就把床上的毛毯递过去,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了毛毯,紧紧裹在身上。
“如果你要找罗弈的话,他在隔壁,我可以帮你把他叫过来,你需要吗?”
他语调很温和,但这女孩的脸色立刻变了。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在罗弈身边待太久了以至于染上了刻薄的坏习惯,明明能说些别的话让这女孩不那么害怕,却偏偏选了最糟糕的一种。
“不要……”看到他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她发出细如蚊呐的声音,“不要……”
易淮怀疑要不是她没穿衣服,可能她真的会跳起来从他手中把手机抢过去再摔在地上。
就在他和她僵持的同时,他的手机响了。都不用他分神去看来电提示,会用这个铃声的只有一个人。
是罗弈打来的。
罗弈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肯定是早就料到有人会不安分,想要动些见不得人的手脚。现在就看罗弈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易淮,你醒着吗?”
不醒着的话又怎么能接电话,罗弈明知故问。
“罗总,有什么事吗?”他接起来,顺便下床挑起外套穿上。
听到他的称呼,那女孩瑟缩了一下,几乎要把自己彻底埋在毛毯里,与这个世界隔绝。
“到我房间来一趟。”
单这句话是很引人浮想联翩的,可紧接着罗弈的下一句话就把这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打碎了,“顺便把另一个人也带来,我有话要问她。”
易淮挂掉电话,看向床上那团可疑的凸起物,“穿好衣服跟我去见罗总,他要见你,快点。”
本着绅士风度他背过去等了一分钟,这女孩还是没从毯子里面出来,他叹了口气,按捺着那点尴尬过去捡她脱掉的衣服——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她的衣服脱在来时的路上。
这都谁教的?怎么会有人觉得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就能拉拢到罗弈?他一面想一面走,然后就对上了……一条浴巾,脸登时全黑了。
第四章 望月(四)
“哈哈哈哈哈哈哈。”
费川笑得直不起腰,整个客厅都是他夸张的笑声,让人怀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笑。
易淮悄悄看了眼旁边的女孩。约莫一刻钟以前,她只披了条浴巾就被送到了他的床上,倒不是说他不能理解这点——倘若这女孩藏了凶器在身上,好好的拉拢就得变成结仇——但这模样实在有碍瞻观,他没办法,只好打开衣柜拿了件吊牌都没摘的男式衬衣拿给她暂时遮体。他还没有解除对她的怀疑,可如果这副惊悸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神态装出来的,那她真应该去拍戏,没准还能小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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