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晓顿时一脸得意,徐太傅的脸色更加难看。罂粟略感不忍,道:“眼下也没有谈话的气氛,不如约个时间,把一切都说开了,免得拖来拖去的徒增麻烦。”
徐太傅的目光又暗稍许,迟疑了会儿总算是答应,道:“明天?”
罂粟想了想点头,问:“时间,地点?”
徐太傅道:“我自会派人接你。”不道破,是因为不想被旁人打扰,尤其梁家人。
罂粟默许,拱手送客。徐太傅嘴角哆嗦了哆嗦,先一步转身,赵七则盯着罂粟猛摇头,似乎对他很是不满。倒也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径直带队离开。
白染原本在后院看书消遣,闻讯赶来正见赵七徐太傅离去的背影,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的。忍不住小声询问与他擦身的罂粟:“发生何事?”剑拔弩张的气氛仍有迹可循,他并非迟钝的察觉不出。
罂粟苦笑了苦笑:“该来的总归会来。”
白染送她回房,一路沉思。数日前在画舫,徐太傅的表现多有怪异,他自那时就忍不住横加揣测。忽然意思到自己从未问过罂粟身世相关的话题,索xing就在今天一并问了。
到了房间,罂粟好奇白染一直跟进,无奈道:“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白染不好意思的轻咳。他这段时间一直走神,只顾跟前跟后,想必又失礼了。看罂粟并不见怪,定了定心问道:“我还从未问过你身世,能否告知我一二?”
罂粟脸色一沉,苦笑也从脸上消失。撇开他走去桌边坐下,倒一杯水边喝边说:“我的身世没什么大不了,毒王是我师父,梁冬晓这一家或许是我亲戚,徐太傅那里我一无所知。”
白染紧挨着她坐下:“真不打算弄清楚?”
罂粟冷道:“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我,不爱搭理的人始终不会搭理。我以为徐太傅欺人太甚,要不是看着他年迈,又教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怕我在画舫上就忍不住冲撞。我的事,他管不着!”奋力一敲桌,茶水四溅。
白染心知她定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多加bī|迫,握了握她的手。
翌日辰时,赵七独自过来接人。梁冬晓早就做好撵人的准备,身边除了贺游南,还有手执棍棒的家丁。赵七见状摸了摸鼻子:“你这是想作甚?”
梁冬晓哼道:“打狗!”
罂粟坐在不远处的花池等候,见状扑了扑衣裾跑过来,道:“我们走!”
赵七得意的笑,转身之前jiāo代:“不许跟上,今日是徐太傅约罂粟一个会谈,你们如果擅闯被抓,可别怪御林军下手不留qíng。”
梁冬晓气呼呼的跺脚,赵七便扬长大去。贺游南挥退家丁,拥着梁冬晓与赵七反向走,立刻被她锤了一拳,质问:“你怎么答应我的?!”
贺游南撇嘴低道:“总得先掩人耳目,这就追出去,不怕被带了个正着?”
梁冬晓不满:“耽搁久了追不上怎么办?”
贺游南道:“你忘了白兄昨晚给的追踪药粉了?还有,刚好可以试试你的那只大láng狗,别搁这儿养了两年不见连狗鼻子都退化。”
梁冬晓心花怒发,踮起脚来赏了一吻:“亏你提醒!”贺游南不免为那条狗感到不值。
好不容易挨了一刻钟,梁冬晓带着贺游南牵狗寻人,两个人乔装打扮。至于白染丁楚一家为何不出手相助,实在是因为他们一大早就被七王府的管事带走,说他们七王爷的七皇叔有请。哼,司马昭之心。
láng狗越引越往郊外去,梁冬晓走的腿酸,硬要爬到贺游南的背上。贺游南讨了些甜头勉qiáng答应,谁走不过两百米就看见要找的人,顿时从他背上滑下来,说甜头减半。贺游南那里肯依,一把捞起她扛着冲了过去。
大约还有五十米,贺游南把她放下来,两人一起猫在糙丛里。糙丛不高,才一尺左右,根本藏不住他们,很快就几个人跳了出来,威风凛凛的站在二人面前,喝到:“来者何人,速速离去!”
梁冬晓抬头一看,chuī了口气爬起来,慢条斯理的拍gān净身上糙屑,突如其来的高喊:“罂粟罂粟,他们欺负我,快来啊,救命啊!”
几个人顿时目瞪口呆,直觉这泼妇故意找茬。正打算出手将人丢出去,眼前忽然一晃,泼妇便躲在男人怀里耀武扬威,又要大喊:“罂粟,罂粟,快来救你苦命的表姐!”
呃……竟然是亲戚,扭头一看,果然见徐太傅示意,便将人放了过去。
梁冬晓扯着贺游南一溜烟过去,还剩十几米到站,罂粟忽然站起来,并对徐太傅拱了拱手。一个趔趄差点没守住脚,差点正面撞上走过来的罂粟,诧异问:“谈完了?”
罂粟点头,徐太傅紧跟着几句:“改日再叙,我派人找你。”
梁冬晓错愕:“还要再叙?”皱眉提议,“不如今天一股脑全说了。”
罂粟抿了抿嘴:“家丑不可外扬。”说罢继续走。
梁冬晓一听罂粟用上“家丑”这词,赶紧追上,眼巴巴的问:“这么简单就认了,不给小|姨出气了?”
罂粟轻叹:“徐家的只认这一个,他也是个可怜人。”
梁冬晓红了眼眶:“外婆、我娘还有小|姨就不可怜了?姓徐的欺人太甚,污蔑小|姨的清白,不由分说便把小|姨投到大牢,害的小|姨万念俱灰,连自己母亲姐妹都不敢投靠!”
“别说了。”罂粟脸一沉:“他也为那件事失去太多,最疼爱的儿子一命呜呼,亲手扼死继室,还赶走继室所生的一儿一女,如今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孤寡老人罢了。过去的事,我没参与,也没心思恨谁又爱谁,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到了未名庄,白染在大门外迎接,问:“事qíng怎样?”
梁冬晓没好气哼了一声,扯着贺游南愤愤不平的走远。罂粟故作释然:“多了个祖父,答应偶尔陪他垂钓解闷。”
一起走了片刻,罂粟黯然感慨:“老天爷可真会作弄人,在一个人马上一无所有,甚至连xing命都快没的时候,忽然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摆在她面前。”
☆、第五十章
徐太傅找到失散多年亲孙女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徐家当年的那桩惨案冤案又被从坟里挖了出来,一度又开始闹得甚嚣尘上。
许多官员约了一起向徐太傅送贺礼,高谈阔论的说着奉承话与场面话,说是徐家先祖以及大公子夫妇在天之灵保佑,才让失散了二十多年的祖孙俩重聚首。
罂粟厌恶他们油嘴滑舌的腔调,陪了几个笑继续到院子后垂钓。
徐太傅告老辞官多年,一直住在城郊这座极似农家院的地方,一进一出的几间陋室,令人完全想不到它们的主人是一位曾经跺一跺脚就让满朝文武抖三抖的权臣。
后院池塘大约半亩,中心位置有个木质的五角小凉亭,与岸上通过并排铺着的两行木板连着,每走一步,倘若踏的重了,木板便会击打水面,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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