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男就是这么直截了当,可是说到这里, 作为非一般港男的梁家胜护犊qíng深, 一定会怼回去, “那是因为你配上不上我们家阿衫。”
回去以后,媒婆二号方子琪一定会询问别人对关衫的印象啊感觉啊怎么样,梁家胜刚开始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以后,直接无奈的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夫妻面面相觑, 想起半年前一声不吭就过来的关衫还不由得叹息。
那个时候她的状态看上去不怎么好,整个人冷漠了不少,也不那么爱笑了。
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是随随便便的,说辞职了没事过来陪方子琪生孩子, 再问她男朋友怎么办,她坦然而简单的说了句‘分手了’, 平静的就像这话不是她说出来的,这件事也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而那个时候他们就明白了,关衫招呼也不打的过来应该是失恋过来散心。
总之这段日子里,关衫该吃吃该喝喝,还去MSF中心培训新人,又到诊所帮忙,每天都围绕着工作,方子琪觉得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治疗失恋的良药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感qíng,于是她攒动着老公给关衫介绍些成功人士给她认识,还跟关衫说就当多jiāo一个朋友,免得无聊。
本以为倔qiáng的关衫肯定会拒绝,没想到这丫头好像转了xing,竟然答应去见,不过,虽然去见了,可是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刚开始方子琪还能对关衫循循善诱的聊着问着,后来对于她无所谓的态度也会生气,挺着大肚子撑着腰,问她:“你到底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总有个标准吧?”
关衫看着就快要生了的方子琪质问她的模样有点滑稽,勾了勾嘴角,从包里摸出烟盒对着大肚婆晃了晃,说:“我出去抽支烟。”
方子琪叹了口气,望着关衫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丫头越来越疏离,越来越寂寞,以前最讨厌的烟竟然学会了,好像那股子灵气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像是历经了千帆似的深沉。
梁家胜其实比方子琪要明白一些,他扶着自己的老婆坐到沙发上,摸着她的肚子对她说:“算了,有些事只有自己能帮助自己,我们做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关衫坐在后楼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巴上,右手摸出打火机,大拇指往上就听见叮的一声盖子打开,火光在这黑暗的后楼道亮起,她左手微拢着这一束光亮,偏头点燃烟头,顺手一甩,光芒消失,只剩下明明灭灭的,忽明忽暗的烟蒂在燃烧。
已经半年了,每一个夜里想他想的厉害的时候她就会抽烟,学着他的动作一丝不差的点燃,抽进去吐出来,每一个动作都跟他几乎一样,连把玩打火机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慢慢的,她发现烟真是一个忘忧的好东西。
刚刚方子琪问她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给个标准。
她吐了口烟雾,靠在栏杆上笑的苦涩,哪怕那些人里面有一个跟他有一丝的相像,她也会多瞧上两眼。
可是,大千世界,东方之珠,每天与千万人擦身而过,却没有一个像他的人。
罢了吧,从一开始她就清楚的知道,除了他,这辈子她再也爱不上任何一个人,再也不会。
……
方子琪生孩子那天,周子晨来了香港,找到关衫的时候,她坐在医院大糙坪上,阳光甚好,她支着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半年周子晨每天都会给关衫发消息,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附上照片一并发出,就像是每天的必备功课似的,关衫也会把自己在香港有趣的事讲给他听,在榕越都以为周医生藏着谈了个女朋友,而他总是笑而不语,他也希望,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在她的心里那个人从来就没有被她拿出来过。
“我刚刚去看了方子琪,大胖小子很健康。”周子晨在关衫身边坐下,看向她,“想什么呢?”
“我在想叙利亚的天空有没有这么蓝?”关衫口吻淡淡的,人也淡淡的。
周子晨笑了笑,说:“做好九个月的准备了?”
关衫微微眯着眼睛转眸看着周子晨,“我怕你受不了。”
“总要有人做。”这话曾经关衫讲过,他现在倒是借了个话来说。
关衫勾了勾唇角,转回头看向这偌大的糙地上行走或是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半响才说话,“师兄,你当年入职的时候宣誓了吗?”
周子晨回忆起当年正式入职时的简直是兵荒马乱,因为一个紧急病人导致他们这一届根本就没有正式的宣誓。
“没有。”他回答。
关衫蓦地站起身来,随意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杂糙,低眸看向周子晨,“在香港当医生真不容易,突然有点佩服梁家胜。”
周子晨也站起身来,笑道:“老梁听到一定会高兴的手舞足蹈吧?”
“走吧。”
“去哪儿?”
关衫没说,周子晨也没再问,他跟在她身边走到了一个会议室门口,里面坐着的男女西装革履,非常端正。
然后,他们集体起立,关衫乘机拉着周子晨混进了这群人的后面,很随着他们抬起头看向前方,念下誓词。
“准许我进入医业时:
我郑重地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
我将要给我的师长应有的崇敬及感激;
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的顾念;
我将要尊重所寄托给我的秘密;
我将要尽我的力量维护医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
我的同业应视为我的手足;
我将不容许有任何宗教,国籍,种族,政见或地位的考虑
介于我的职责和病人间;
我将要尽可能地维护人的生命,自从受胎时起;
即使在威胁之下,我将不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道。
我郑重地,自主地并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约定。”
……
离开香港这天,下起了雨,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叙利亚拉卡几乎每天都有轰鸣声,轰鸣和地雷让拉卡居名陷入了生死抉择,可是要离开很难,要穿越冲突前线和地雷区,而设置在流离失所者营地里的诊所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显得是那么的珍贵,犹如上天派来帮助他们的天使。
在这里呆了三个月的MSF临时诊所随时面临着搬迁,临时站,稳定站的设立都非常的不易,加上战火不断,受伤死亡不断,而因为战争造成患上急xing水样腹泻和呼吸道感染的人越发的多,关衫和周子晨他们这些无国界医生就像是在跟死神抢人,就看谁的手速更快。
这九个月过得是轰轰烈烈,救援中心搬迁,被迫撤离,重新回去,每天在枪林弹雨中救助流民,还要无时无刻恐防自己会不会一走出去就面临踩雷的危险,在这个战争的城市,每天看到最多的就是流血,流泪。
关衫没有时间再去想他,她每天一睁开眼想到的就是今天希望少一点无辜的居民带着伤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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