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客厅的灯光,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没有任何区别的装饰让夏安年最后的期待也冷却下来。
随手把书包放到旁边,夏安年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菜放到水池里,像平常每天晚上一样,尽力给自己和许致言做一顿熨帖的晚餐。
冰箱里中午留的菜还都在,许致言从早上出去就一直没回来过,如果他回来,至少会在纸条上乱写一些ròu麻的话,都没有,纸条也还是走前的样子,只有自己的留言,下面刻意留出来的地方,空空的。
夏安年把冰箱上和饭桌上的留言都撕下来,忍不住用力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饭菜想了想也拿到院子里倒掉,怎么着也是自己的生日啊,总要做顿好的犒劳自己,夏安年徒劳的扬了扬嘴角。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夏安年正在洗菜,被电话的声音惊动,才发现自己一直忘了开热水,手指冰凉凉的,紧的有些发疼。
愣了下才赶紧在毛衣上蹭了蹭手,想离弦的箭一样快速的跑到客厅翻出手机,现在,他只希望许致言能回来跟他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爸】,是夏叶东。
夏安年愣了下,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才接通了电话。
“爸?”
“安年,gān啥呢,今天是你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啊,”夏叶东该是喝了不少酒,声音中有着升腾的喜气和对儿子的想念,“吃没吃蛋糕,转眼就十九岁了,这是第一次不在身边的生日啊。”
说着夏叶东感慨的叹了口气,“跟同学一起吃饭呢吧,还是跟致言一块儿,爸没打扰你吧,年轻人啊,多跟朋友一块儿好,人也朝气,又长一岁了,爸爸祝你天天开心啊……”
夏叶东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电话那边已经安静了快一分钟,夏安年想要挂断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安年?”
“谢……谢叔叔?”夏安年迟疑的问道。
对面就传来有些欣慰的笑声,“是我,你爸爸喝的不少说着说着就趴桌上打呼了。”
不知为何,夏安年从听筒传来的笑声中竟然听出了些许温柔,“安年,叔叔祝你生日快乐,”顿了顿,“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没和朋友在一起吗?”
夏安年有些慌乱,没想到罗如花谢羽清这么心细,“我……不方便接电话,我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他们都在包间呢。”
“原来这样,那你玩儿的开心啊!”夏安年呼了口气,却又听谢羽清继续问道,“许致言呢?”
夏安年心里一跳,并不明显的钝痛却从心底四面八方的蔓延开来。
是啊,许致言呢?他也想知道,许致言呢?
“他去洗手间了,您……要他接电话吗?”
“啊,那不用了,”谢羽清的声音低沉下来,“安年,你……有什么事qíng不方便跟你爸爸说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联系我,什么问题都可以,我会保密的。”
夏安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却还是点点头应和着,“安年,你爸爸希望你能快乐,叔叔也祝你每天都开心。”
“谢谢叔叔。”夏安年轻声应了句,怕那边再问些他招架不住的问题,先动手挂了电话。
最后一点声音也关上,世界突然就安静下来。
夏安年站在沙发前呆愣着,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慢慢走进了厨房。
把没洗完的菜继续洗gān净放到菜板上,炖着的ròu又用筷子戳了戳看需要加什么,还要再做个海鲜汤。
第一道红烧ròu上桌的时候,夏安年看了眼墙上的铁艺钟表,已经八点多了,即使是往常,许致言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看了眼空空的院门口,恰巧是个yīn天,连星星也看不到一个。
转身又走回厨房,把饭菜都端上桌,夏安年接了围裙一个人坐在桌前却又无从下手。
多半天没吃东西,肚子已经抗。议不止两三次了,却还是什么都不想吃,没有提起筷子的动力。
饭菜的热气儿带着香味儿往上窜,夏安年找到盖子盖上,又坐回桌边。
是不是在外面吃了?怎么还没回来呢?不会遇到什么事qíng了吧?
不知为何,即使许致言一直没有回来,夏安年也不想主动联系,仿佛他一拨通电话就证明自己输了。
输了什么也不知道。
但一想到是不是遇到什么事qíng,夏安年还是紧张的找来电话,不用翻通讯录,直接按下熟记于心的号码。
还是许致言设置的专属声音,一直到冰冷的女声响起,也依然没有接通电话。
夏安年没有按掉取消键,任由那女声一直重复着。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之前罗如花的话,一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砸到桌面上碎成很多半。
夏安年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戒指
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夏安年蒙着雾一样的眼睛无意识的看过去。
许致言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大大的咧着嘴角,甚至能明显的看到脸上的滑落的汗珠。
夏安年眨了眨眼睛,那人依然张扬的笑着站在门口,看起来脏兮兮的满是烟火气。
见夏安年没动,许致言笑着揉了揉后脑勺跑进来,一把把还坐在椅子上的夏安年拉进怀里。
夏安年身体一僵,又放松下来。
不是都说好了吗,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许致言能一块儿回来吃个饭就好了。
许致言的气息还没平稳,轻轻把夏安年拉出来,看着他灯光下愈发令人着迷的眉眼,倾身不容拒绝的亲上心心念念的柔软。
辗转,辗转,一滴计划外的泪水却顺着脸颊浸润到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瓣上。
苦涩入口,许致言一愣,拉开距离看着夏安年眼底的雾气,突然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小年,我……我,你……”
夏安年侧头抹了眼睛,转过来又笑了笑。
“没事儿,刚才切了葱,留了半天眼泪了,”说着又打量了许致言,“你这身上的土气也熏眼睛。”
许致言扬着嘴角笑了笑,夏安年却隐约从中看到了难见的羞涩。
“我,那个,小年,我……”许致言说话间又紧张起来,夏安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神色间却淡淡的。
连一句生日快乐也没有。
明明告诉自己不在意,心里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发紧,纠结萎缩着快要揉成一团。
再遇前的那些年,被许多人遗忘了的生日,甚至是自己的父亲。
有过一个人吃泡面的时候,也有过没有一个人记住的时候,有过跟父亲一块儿在医院凑合的时候,也有过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直到第二天的时候。
但从没有这样,因为一个人的遗忘和不记得,心里这样的难过,好像失掉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果然,人总是不满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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